“女史,再端盆水来!”
谢月镜坐了起来,又唤道。
“诺!”
那叫女史的丫鬟屈膝施了一礼,转身而去,再回来时,端了一盆温水,拧了把布巾递给谢月镜。
谢月镜半伏下身子,轻轻替王愔之擦拭额头的薄汗,并柔声问道:“郎君可好了些?”
“q……”
王愔之正在张口,却是唤不出来。
古人对妻子称呼卿卿,可是这样肉麻的呢称,作为现代人的他,委实是叫不出口啊。
好在谢月镜挺善解人意,拿手背感受了下王愔之额头的温度,再把手伸入衣襟,触摸着那平稳有力的心跳,放下了心。
却是绷着脸道:“郎君白日里读了搜神记,想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今后莫要再读这类神神怪怪的杂书了,太原王氏以经学治家,郎君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学问上为好,万一郎主哪天回来了要考较郎君,也好有所准备。”
“嗯!”
王愔之心里怪怪的,这就是所谓的贤妻?
当然,古代妻子以规劝丈夫为己任,他也不会多做分辨,只略略点头。
“睡罢。”
谢月镜替王愔之把衣襟理了理。
女史乖巧的接过布巾,端起盆离开,再回来吹熄了烛火,才掩门离去。
屋里陷入了黑暗,谢月镜也和身躺下,双臂抱住王愔之的一条胳脯,将脑袋枕了上去,上臂内侧的柔软处,同样顶触着一片柔软。
王愔之有些心猿意马。
好在谢月镜是高门士女,不可能如寻常女子那般痴缠于他,缓缓阖上双眸,没一会子,呼吸渐渐平缓起来。
王愔之却是睡不着,心里总有着隐隐的不安。
在原主的记忆中,父亲王恭学识渊博,仪容优美,位高权重,喜好读书,是天底下最理想的父亲。
可是在后世史书的记载里,王恭恃才傲物,盛气凌人,竟然把军权交给了刘牢之那厮,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缺。
‘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王愔之突然心里一惊,仔细搜索原主的记忆。
晋隆安二年!
当朝天子司马德宗是晋朝历史上第二位白痴皇帝,且比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更胜一筹,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如今朝政由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父子主持,王恭身为外藩,与朝廷剑拨弩张!
眼下已是三月,按照历史发展,再有半年,刘牢之将叛变,届时,子弟党羽人头落地,谢月镜也会被娘家领回去改嫁!
而我王愔之,将会成为晋书上寥寥一笔带过的倒霉蛋!
刚刚还在畅想未来的美好靡烂生活,可眼下,就剩半年的命了!
不!
我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王恭执掌北府军已经有了八年,虽然在影响力方面,不如刘牢之、孙无终之类的宿将,但多少有些根基。
也许自己可以先去一趟京口,只要能劝服王恭,让他正视当前的时局,或许可以避免惨剧的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