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无双调养后,便着手开始为堂姐移种灵骨,又将殷家天骄那儿得来的灵骨移种给兄长。
也是这时她才知晓,堂姐当初竟求了陆谨言,想要把自己的灵骨移种到兄长体内。
好在被陆谨言拒绝了。
她和兄长得知这事,气得好些天都没理堂姐。
直到她亲手下厨,做了一大桌兄妹二人爱吃的饭菜,这事才算翻了篇。
等爹娘伤势好转,盛无双果断交权。
一大摞店铺、灵矿的契据放到两人面前。
“族里的事务就交给爹娘了,我还要静心养伤呢。”
孩子气的话逗笑了盛不世和秦薇。
“你兄长和你爹昨日还在商量,要把家主之位给你,你倒好,今儿个就撂摊子不干了?”
“之前那是没办法,现在爹娘和兄长都在,哪轮得到我呀。”她才不想做什么家主,她只想躲在亲人身后,做他们的贴心小棉袄,弥补十三年来的亲情空缺。
知道她的想法,盛不世夫妇只是戳了戳她的脑门,由她去了。
大人尚在,孩子就永远是孩子。
不需要承担家族的重压,永远自由自在就好。
“对了,兄长呢?”盛无双没在老宅里发现兄长的影子。
“他的灵骨才刚移种没几个月,不会就又跑去皇城了吧?”
新的皇城修建在帝都城旧址上。
“绮洛郡主的父亲已正式登基为帝,再过一个月便要举行登基大典。你兄长他啊早早就动身去皇城了。”盛不世笑道。
对兄长匆匆赶去皇城的原因,盛无双心里很清楚。
她早就从慕容瓷口中听说了兄长当初对绮洛郡主做的事。
“活该!谁让他自作主张的?”她一点也没有同情的意思。
人总要为自己过去犯的错负责。
“绮洛郡主苦等他十多年,现在也该轮到兄长了。”
“我和你娘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早早就下令,盛家名下药铺都不许卖风华灵草,妙灵阁那边也知会过了。短时日内,他别想炼制出解药,让绮洛郡主恢复记忆。”盛不世说道。
虽然心疼儿子,但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
辜负真心,自作主张,他活该吃点苦头。
盛无双竖起了大拇指:“爹做得好。”
“啧,他真可怜。”
一道低沉的人声猝不及防响起。
盛无双微微睁大眼:“你醒了?”
“你每日以灵气反哺本尊,本尊若再不醒,岂不是成废物了?”男人冷嗤。
说完,一股强盛的生命之力猛地从盛无双灵魂之中爆出,尽数灌注入她缺失的左肩。
“不用这么着急,你才刚醒呢。”盛无双笑着说。
“太碍眼了。”男人嫌弃道,“本尊身边可不要残废。”
磅礴的生命之力灌溉下,盛无双肩头逐渐传来一股痒意。
骨肉缓慢再生。
“昆仑界那些人大概是瞎了眼,竟说你是灭世魔头。分明是活死人肉白骨的佛陀才对。”她眉眼弯弯地打趣。
识海中先是一静,紧接着传来男人别扭的声音。
“别把这么恶心的称呼用在本尊身上。”
见鬼的佛陀。
像他这般杀人无数的恶徒,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会这么说……
盛无双笑意不变:“事实如此,还不让人说了?”
“闭嘴!信不信本尊让你就这么废一辈子?”
知道他快要炸毛,盛无双见好就收。
“说起来,一直都没问过你的名字。既然你我如今性命相连,总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男人沉默。
“该不会是没有吧?”盛无双挑眉,“要不我给你取一个?或是叫你毛团也行,反正之前你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刑天。”男人终于开口。
第一次将自己为自己取的名字,告诉了第二人,也是千年来,唯一一个想要知道他姓名的人。
“记好了,这个名字将会伴随你一生,贯穿你往后余生的每一日。”
“刑天么……”盛无双低喃着,“意外地好听呢。”
“谁要你评价了?你只需要牢牢记住就好。”
她充耳不闻,紧接着又问:“那你的生辰呢?”
“八字呢?”
“你问这些做什么?”男人狐疑,心中只觉得别扭。
从没有人关心过这些琐事,就连他自己都从不曾在意过。
“以后我们还有好长的时间会在一起,彼此了解,不是应该的吗?”
他默了片刻,才冷声道:“你说的这些东西本尊不记得,也不需要。”
是不需要,还是没人在乎,盛无双清楚。
她心口有些发酸。
是对男人的心疼。
世人视他如邪魔,可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无人关心,连生辰都不知的可怜人而已。
“那就把我们初见那日定做你的生辰如何?那日你突破封印,时隔千年重获自由,本就代表一种新生。”
男人:“……本尊说了,不需要。”
“可我想要啊。”盛无双理直气壮,“好不好嘛,刑天。”
那素来只有对亲人对全叔才会展现的属于小女孩撒娇般的口吻,第一次对他出现。
软软糯糯,像是羽毛轻抚过心尖,掀起一阵柔软又酥麻的痒感。
“……随便你!”男人恶声恶气,可只有他知道,那自灵魂深处荡开的热。
“那就这么说定啦,明年的六月初三,就是你的生辰。”盛无双笑吟吟道。
六月初三么……
原来她把那一日记得这么清楚。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萌芽。
听着少女满是期待的语气,絮絮叨叨说着明年要如何为他操办生辰。
男人难得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听着,素来冷寂的心口满当当塞的全是她的声音,她眉眼含笑的样子。
那些曾充斥他身魂的暴虐和无尽恶意,仿佛都离他而去。
他忽然有一种庆幸。
庆幸当初破封印的人是她。
还好是她。
幸好是她。
往后漫长的岁月,有她相随,应当会很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