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形窗棂、雕花门廊、精心设计的花园布局,无一不彰显着过往的荣光。
苏南跟着他走进院子,荒废的花园里,几簇野花在杂草间倔强地绽放,沐浴在春日阳光里,意外地生机勃勃。
“你准备出价多少?”苏南看向前面的男人。
这样的豪宅,在京城堪称天价。
而且还是曾经顾氏的住宅,放出去,一定会有人争先恐后地买。
不一定是看重房子,更多的是想借此跟顾时靳联系。
顾时靳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前,那曾经由顾夫人亲手画出设计图的沙发,如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他站在沙发面前,垂着眼。
“我曾经亲眼看见他在这里,跟情人做爱。”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目光却像是穿透时光,看到了那个不堪的画面。
男人毫无顾忌,将带回家的女人甩到沙发上,嬉笑声回荡在客厅。
女人娇柔做作的惊叫声格外刺耳,“顾总,你儿子在那!”
男人回头看一眼,刚好与放学回家的男孩对上目光。
他表情只顿了一瞬,随后便觉更刺激了,“看到了就看到了,你怕了不成?”
苏南愣住。
顾氏夫妇曾经恩爱过,顾时靳是在爱里出生的。
难以想象,在父母婚变,还是孩子的他看见这一幕会有多大的冲击。
顾时靳继续走向旋转扶梯,手指划过积灰的栏杆,“他们在这里打过架,我妈用花瓶砸在了他头上,他大骂她是‘疯子’。”
他的声音平铺直叙,没有情绪起伏。
苏南却好像仿佛看见了那个躲在墙角偷看的小男孩,眼睁睁看着曾经恩爱的父母变得面目狰狞。
难怪那么小……就会抑郁症。
就算对这段关系再平静,她也忍不住心疼了。
在别墅里参观一圈,每个角落都藏着一段破碎的往事。
最终走出别墅,站在荒废的院子里,顾时靳终于回答了她最初的问题:“我没打算卖。”
他打算将它毁掉。
亲手让人将这座房子推掉,就像彻底推掉过往的一地鸡毛。
苏南知道他想做什么,突然开口,“顾时靳,向前看。”
顾时靳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
大门处长出来一簇野花,不是丢弃的月季,而是在也荒废里凭空生长出来的野草,却也在春日阳光里开得灿烂。
……
由于上次在游艇上顾时靳跟沈冽之间莫名其妙的氛围后,两人似乎就陷入了僵局。
很明显,有沈冽的地方,就没有顾时靳,有顾时靳的地方就没沈冽。
一群人不知所以,赵晨阳组了个局,试图缓和两兄弟的关系。
毕竟这么多年的发小,闹掰了多可惜啊。
周末的私人会所里,一群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公子哥聚在一起。
赵晨阳特意将顾时靳和沈冽安排在同一张沙发上,殊不知这相当于给两人搭了一个战场。
两人静静坐着,一个无聊地摇着骰子,一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赵晨阳这个话痨都尴尬了,硬着头皮吆喝,“两位哥,一起喝一杯呗!”
其他人立马一边一个给两人倒酒,附和,“就是,喝一杯,什么事儿都过了!”
沈冽接过杯酒一饮而尽,目光如刀锋般直射顾时靳,阴沉道:“顾时靳,这事儿完不了。”
谁被抢了未婚妻,都完不了。
即使那婚约现在只是形式,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放手。
顾时靳也将酒杯放下,漫不经心地道:“正好,我也没想完。”
余光扫了眼沈冽身旁的女人,他感冒还没好,要是喝了酒,又要被她找机会训了。
虽然可能是自作多情,但他就是想听她的话。
完了完了,这火药味怎么越搞越僵。
赵晨阳抓耳挠腮,只能两头劝,“到底什么事儿啊?两位哥跟我们说说,我们一起来出主意啊。”
沈冽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不能说,还想保持这段婚约就不能说,一旦说开,反倒给了苏南理由跟他退婚。
他不可能成全他们。
苏南坐在一旁角落的真皮沙发上,专心吃零食和小吃,一脸的事不关己。
只要不打起来丢她脸,就跟她无关。
沈冽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听说你们顾宅要推了?”
赵晨阳惊讶地张大嘴,“啊?那么好的房子要推了?”
陈放啧一声,“确实挺可惜的。”
顾时靳四平八稳地坐在原地,冷淡道:“新的不去,旧的不来。”
说完,他抬起眼皮向苏南,意味深长,“向前看,新的只会更好。”
赵晨阳似懂非懂地点头,倒也有道理。
沈冽却听懂这话的一语双关,这旧的不就是他,新的不就是顾时靳?
新的只会更好吗?
那可不一定!
沈冽扯唇挑衅,“新的来了,不代表旧的就不能存在,阳仔说得没错,那么好的房子推了可惜,不如卖给我?”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出多少钱我都愿意买。”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嗅到了火药味。
苏南放下了零食,端起一杯果汁漫不经心喝着。
随后,沈冽的笑容变得残忍,“毕竟你们家沙发挺软的。”
没人比他更清楚,那栋房子对顾时靳意味着什么。
因为小时候他偷偷跟顾时靳一起去顾家玩儿的时候,跟他一起看见了顾父在沙发上偷情。
事后他还拿自己父亲出轨的事安慰过顾时靳,说圈里的男人都一样。
这事儿不是秘密,在场人几乎都知道。
赵晨阳赶紧给沈冽使眼色,“冽哥!”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看了眼顾时靳,惊诧他居然没有发火的迹象。
顾时靳垂着眼,冷峻的脸庞隐匿在阴影之中,看不出实际的情绪。
在外人先入为主的眼里,更像是沉浸在抑郁的往事里无法自拔。
苏南虽然不了解当年的事,但从几人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苏南突然“啪”地放下饮料,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她冷眼看向沈冽,声音冰冷,“沈冽,你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