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赵蓉儿鼻尖动了动。
一瞬间,她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就要去扯萧柳钦的衣裳。
萧柳钦却在她伸手的同时躲开。
“你伤口裂开了,是不是?”
赵蓉儿执拗地盯着萧柳钦,一旦听到否认的话,就要伸手验证。
萧柳钦没做作声。
沉默就是答案。
知道沈如月的打算时,再想其他法子转圜已经来不及。
即便捉住假扮赵蓉儿的人,只要李显铁了心要收拾他们,再多证据都能被按下去。
唯独一种可能。
有人的身份高到李显捂不住这边的事。
时间紧急,萧柳钦能想到的人只有李敬。
两人早年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彼时李敬风头正盛,萧柳钦初露锋芒,两人还暗中相较谁拿下的人头更多。
只是边疆离京城太远,以至于这桩过往无人知晓。
“又是我连累了你。”
尽管萧柳钦三令五申,不许赵蓉儿说这种话,赵蓉儿却忍不住自责。
若非萧柳钦以自伤为代价,今日她陷进这场阴谋,能留个全尸都算是李显仁慈。
“现在国公府的案子已经了结,你的伤势也已经稳住,明天我就搬回去。”
赵蓉儿闷头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保持距离的话。
萧柳钦眼前一黑,被这榆木疙瘩气了个半死。
可他也清楚,从始至终赵蓉儿都处在一个被他庇护的身份。
她眼看着李显的施压都被自己承担,是个正常人都会自责、会愧疚。
会不安。
因为这份了解,萧柳钦没有拦着赵蓉儿。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谁也没开口。
沉默中,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另一边,沈家的庄子里,气氛前所未有地压抑。
尽管早有准备。
真的听见太医说骋哥儿的手再也抬不起来,李显还是失了控。
沈如月陪着熬到半夜,此刻也十分憔悴,握住李显青筋暴起的手。
“不是捉住了犯人吗?让人严加审问,将幕后主使揪住,为骋哥儿报仇便是。”
事已至此,也只有将心中的怒火发泄,李显才能好受些。
他亲自往关人的柴房去。
沈如月则是直奔沈夫人的房间。
“只差一点!”
她咬牙切齿,看着坐在床头的沈夫人。
“母亲,只差一点,我就做成了,为什么赵蓉儿跟她那两个贱种这么走运?”
哪怕只是让李显迟来一炷香,骋哥儿都不只是没了一条胳膊这么简单。
沈夫人眸光沉静,拍了拍沈如月的手。
“身有残疾者不能继承大统,活着又如何?”
作为长子,看着李显的基业内沈如月的孩子继承,这何尝不是对骋哥儿的折磨?
“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母亲,殿下心里对赵蓉儿还有惦记,我看得出来。”
李显或许以为那是身份恢复之后的嫌弃,是将赵蓉儿当做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作祟。
但沈如月分得清,那是余情未了。
身份的悬殊不允许李显承认,他对一个村妇念念不忘,偶尔流露出的情绪却骗不了人。
“那又如何?”
沈夫人语气半点起伏也无。
“殿下的身份,无论身边还是心里,都不可能只有一个人,皇后却只有一个。”
“只要他离不开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