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夏静静听完李明轩的讲述,指尖早已冰凉。
她一直以为,自己经历的已经是人间至苦。
可与李明轩相比,她的那些伤痛,又算得了什么?
满门被屠,至亲惨死,自己在尸山血海中被人救出,却又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希望为了自己而死。
她甚至无法想象,李明轩是如何从那样的地狱中,一步步爬出来的。
又是什么撑着他走到今天。
沈知夏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开口道,“小舅舅。”
李明轩抿了抿唇,那双总是淬着寒冰的眸子里,此刻竟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小舅舅,”沈知夏的声音依旧沙哑,“我在这里。”
李明轩眼中的水汽终于凝结成珠,顺着他那张俊美却冰冷的面颊滑落。
一滴,又一滴。
他没有抬手去擦,只是定定地看着沈知夏,仿佛要将眼前这张与李卿岚有七分相似的容颜,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也是李家、是他姐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沈知夏站起身,伸出双手,轻轻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小舅舅,这三年,你受苦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瞬间击溃了李明轩用三年时间筑起的坚冰。
他再也控制不住,反手握住沈知夏的手,身体因极力压抑的情绪而剧烈地颤抖着,“知夏…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姐姐…”
他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是我没保护好李家,也没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我查到你在陆家的遭遇时,恨不得…恨不得将陆家和董家的人全都生吞活剥!”
沈知夏摇了摇头,眼眶再次泛红,“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太多了。”
“若不是你,我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母亲为何而死,更不知道,李家满门,究竟是死于谁的手。”
提到这个,李明轩的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意。
他松开沈知夏的手,咬牙切齿道,“萧承风!我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沈知夏待他情绪稍平复些后,问道,“小舅舅,你方才说,他们是为了一张藏宝图?”
李明轩深吸一口,转身看向沈知夏,神色凝重,“是,那是一个关系到前朝宝藏的藏宝图。”
“前朝宝藏?”沈知夏蹙眉。
“没错,”李明轩点头,“传说,前朝覆灭之际,皇帝将国库中所有的财富,以及一个足够三十万大军征战十年的兵甲库,全都藏在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一枚传世玉玺。”
沈知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财富,武器,玉玺…
这三样东西,任何一样都足以让天下人为之疯狂。
“有了这个宝藏库,便有了问鼎天下的资本。”李明轩的声音冰冷,“萧承风原本只是偏安一隅,却不知为何,几年前突然就盯上了这个宝藏,派出了大量人手进入中原查找宝藏的下落。”
“所以,他找到了李家?”
“是,”李明轩的眼神暗了暗,“李家世代经商,富可敌国,但世人只知李家有钱,并不知道李家真正的秘密。”
“我们李家,是前朝皇室的家臣后裔,守护宝藏,是李家世世代代的使命。”
沈知夏彻底怔住了。
她从未想过,外祖一家,竟然还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秘密。
“那藏宝图呢?”她急切地问,“萧承风找到了吗?”
李明轩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通体漆黑、非金非木的盒子。
“藏宝图,就在这里面。”
沈知夏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盒子上,只见盒子正面,有一个奇特的凹槽。
“这个盒子,没有锁,也没有任何缝隙,水火不侵,刀剑难伤。”李明轩解释道,“想要打开它,需要两样东西。”
他顿了顿,看向沈知夏,一字一句的道,“其一,是李家的掌家印信。”
沈知夏闻言,立刻起身走向自己的床榻,从床榻下一个暗格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烧焦木盒。
她将木盒打开,取出了那枚已经被自己擦干净的羊脂白玉印章。
正是萧承煜从朔州带回来的那枚。
李明轩轻笑,“他果然寻到了。我当年受伤昏倒,这东西掉在了密道口。”
沈知夏摸着那枚印章,鼻头有些发酸。
她将印章递给李明轩。
李明轩接过印章,指尖轻轻抚上印章底部的“李家府库”四个字。
他深呼一口气,将印章放入了盒子的凹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