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王太医,你快看看!”
王太医这才注意到萧承煜抱着沈知夏。
沈知夏俏脸微红,扯了扯萧承煜的衣襟,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萧承煜不为所动。
王太医有点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王爷…老臣要给沈姑娘诊脉…”
萧承煜拧着眉,不情不愿地将沈知夏放在了椅子上。
跟在后头的青石眉毛一挑,问向一旁的北斗,“王爷是不是在占便宜?”
北斗不敢接话,瞪了他一眼。
他将主子弄丢了,王爷这会儿还没顾得上收拾他,他哪里敢八主子的卦。
王太医给沈知夏仔细诊脉,又查看了她脸上的伤和手腕脚踝的勒痕。
整个过程,萧承煜都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
王太医只觉得背后一直有凉气,诊脉的手好几次都忍不住有些发颤。
好半晌,王太医才收回了手,对萧承煜道,“回禀王爷,沈姑娘脉象虚扶,但根基尚稳,只是受了些惊吓,又有些疲劳体虚。红肿处,用些消肿化淤的药膏,仔细将养几日便可消退。王爷放心,并无大碍。”
听到最后四个字,萧承煜绷了一夜的心弦这才稍微松弛了下来。
他挥了挥手,“有劳王太医。”
“下官去写方子。”
王太医擦了擦汗,赶紧退了出去。
春桃和云芷连忙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萧承煜和沈知夏两人。
萧承煜走到榻边坐下,拿起王太医留下的消肿药膏,给沈知夏涂在脸上。
“忍着点。”萧承煜声音低沉而温柔。
就在这时,云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玄帮主来了。”
萧承煜涂药的动作微微一顿。
沈知夏看了他一眼,对云芷道,“让他进来吧,我正好有事问他。”
萧承煜沉吟一瞬,站起身将药膏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你们谈,我就在外间。”
他深深地看了沈知夏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推开,玄冥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看到沈知夏时,眼底的戾气更盛。
“你怎么样?”玄冥道。
“皮外伤,不碍事。”沈知夏坐直了身体,示意他坐下说话,又让跟进来的云芷去沏茶。
玄冥没有坐,站在榻前几步远的地方,沉默良久,不甘地道,“董艺宁跑了。”
沈知夏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董艺宁心思缜密,又早有准备,在那种混乱的局面下逃脱并非难事。
她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事。她有景王帮忙,自然没那么容易抓到。”
云芷很快就端上了热茶,放在小几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沈知夏端起自己那杯茶,看向玄冥。
“玄帮主…”她开门见山,“董艺宁之所以绑架我,是为了逼问一张地图的下落。一张…属于江南李家的藏宝图。”
“哐当!”
玄冥手中刚端起的茶杯,突然脱手滑落在地上。
温热的茶水泼洒出来。
他抬头,看着沈知夏,嘴唇动了动,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沈知夏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那个盘旋已久的猜测,也在这一刻几乎得到了确证。
她放下茶杯,郑重地开口,“李家,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董家、景王、甚至让大长公主都为之疯狂?那张地图,到底藏着什么?”
“知夏…”他的眼神很复杂,“这件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
“只是什么?”沈知夏追问。
玄冥看着她眼里的执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一点一点地、卷起了自己右臂的衣袖。
衣袖被卷到了手肘以上,蜡烛柔和的光线,清晰地照亮了那只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知夏的呼吸骤然停止。
她从软榻上下来,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只手臂。
那…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一只完整的手臂。
从手肘往下,一直到手腕,布满了大片狰狞扭曲、如同蜈蚣般盘踞的伤疤。
那伤疤呈现出一种深褐与暗红交织的颜色,皮肤也完全失去了纹理,让人看了忍不住头皮发麻。
玄冥又将另一边的衣袖挽起…就见整条手臂从上至下都布满了疤痕。那疤痕高高隆起,凹凸不平,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皮下萎缩纠结的肌肉轮廓。
这哪里是人的手臂?
“这…这是…”
沈知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踉跄着往前一步,颤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却又在即将碰触到时猛地停住。
巨大的悲伤,仿佛要将她彻底淹没。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溅湿了她的衣襟。
她抬起头,看向玄冥。
沈知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哽咽着问道,“你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她的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委屈、心痛和最终确认的呼唤,“这三年,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