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鱼说着,其实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她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要说出来的答案是什么。
可不管怎么样,这个答案宁鱼必须要说,也必须要十分坦诚的厉时雁说清楚。
毕竟从前分开就是因为她不够坦诚。
所以宁鱼绝不允许自己再犯下那样的错误。
“嗯,是问过。”
厉时雁确实是曾经逼问过宁鱼,其实厉时雁到现在也不敢跟宁鱼说,他那天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句话。
他想问宁鱼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他分手,也想问宁鱼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更想问宁鱼心里还有没有他。
至于宁鱼对那件事情后不后悔,有没有愧疚或者觉得轻松,厉时雁都不在乎。
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分开的这些年,如果宁鱼回答他她过得很好,而且厉时雁也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宁鱼这些年真的很开心,厉时雁都会认为当年的分开是正确的。
只是那时候,宁鱼还是别人的未婚妻,而且宁鱼还一心想要和林皓宇订婚。
尽管厉时雁对于那个便宜侄子并不喜欢,并不看好,甚至十分的鄙夷,可在听见宁鱼那一句林皓宇还可以的时候,厉时雁就不敢问了。
想问的话有一肚子有一箩筐,憋了整整八年,要真问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是个头。
可兜兜转转在厉时雁的脑海里萦绕了一圈,又在他嘴里转了一遍,最后问出来的就是那一句——
你后悔过吗??
厉时雁正想着,就听见自己耳边,想起宁鱼的声音:
“我想说如果再来一次,再让我做一个选择,我也依然会那么做。我会依然选择逼着小哥和我分手,并不觉得后悔。”
厉时雁听见宁鱼的话,偏头看过来,也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只是在等着宁鱼接下来的话。
可下一秒,侧脸上传来一道有些湿润又温热的触感,柔软的,带着热气的。
宁鱼偏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这八年,我每一天,每一年,都很想小哥。我想要小哥在我身边,我想要看见小哥,也想要听见小哥的声音,想感知小哥所有的一切。可我还是不后悔。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在的话,小哥当年就绝对不可能答应导师去出国留学。也绝对不可能成为现在这么敬业,这么专业,这么鼎鼎有名的年轻医学天才。小哥从小就这样当个医生,出国深造对于小哥来说有多么重要,小哥就算不说我也知道。”
宁鱼刚说到这儿,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握住了,瞧着厉时雁眉头紧皱,不可置信地问她:“谁告诉你的??”
她怎么知道的??
对啊,宁鱼怎么知道的?
当时导师是极想让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出国深造的,这个机会也是直接就给了厉时雁。
组里其他人虽然羡慕,但却也表示理解,毕竟厉时雁这几年所付出来的努力,展现出来的天赋和医学素养,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历历在目的。
他们没有厉时雁努力,也没有厉时雁那样有天赋,每次组里的成果,基本有一半是厉时雁完成的,另一半就是有他们几个人一起完成。
那几年的工作量,研究量和成果量,毫无疑问,都是厉时雁最多,而且远远领先组里其他人,他们感叹之余也是心服口服的。
所以当有出国深造的这个机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毫无疑问就落在了厉时雁的头上。
可那个时候厉时雁太忙了,忙着挣钱,忙着学业,忙着论文,也忙着照顾宁鱼。
在感谢导师给了自己一个难得的机会同时,厉时雁毫不犹豫地就回绝了他的导师。
他可以出国,可他的小鱼又怎么出国呢?
他的小鱼已经看不见了,让她出国跟着自己受苦吗??
在厉时雁的心里,什么都比不过他的小鱼,所以他不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而且还隐瞒的彻彻底底,完全没有告诉宁鱼,也没有给宁鱼得知的机会。
宁鱼听不见的那一周,其实也不是突然就变成听不见的。
是那一天,宁鱼正在家里,学习盲文的时候,就来了人拜访,是来找小哥的,是当时的保姆阿姨接待的。
听说是小哥的导师,是想要来劝小哥去国外留学的,和宁鱼交谈了两句之后,宁鱼大喜过望。
她知道这次机会对于小哥哥来说有多么难得,也知道小哥一直想要这样的一个机会。
所以当导师恳求宁鱼一定要帮忙劝说厉时雁出国留学时,宁鱼一口就答应了。
可是小哥那几天忙并没有回家宁鱼就想着那他一定是要跟着小哥一起出国的,不管是睡天桥还是青年旅馆都好,反正她要跟小哥一起出去,她会很省钱的。
韩国也清楚,如果他不去,小哥自然也是不会去的,对于这一点当时的宁鱼十分有信心,没怀疑过。
因为在宁鱼的心里,如果面临着这样一个选择,宁鱼也会这么选,前途没有小哥重要,但有些时候小哥和前途是可以共存的。
那几天宁鱼就一直闷在自己的房间里,想要好好学习英语,想要好好学习盲文,至少以后出了国能够给小哥减少负担,能够不让小哥再花费更多的精力来照顾她。
但出国的日子一天一天接近了宁鱼十分的紧张,她的英语学的并不怎么样,她比较擅长数学。
她绝对不能拖小哥的后腿。
于是就变成了宁鱼,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戴着耳机,带的耳朵生疼,也不肯拿下来。
用不了几天,宁鱼就已经出现了耳鸣的症状。
加上她那段时间高度集中紧绷的精神状态和莫大的压力,突然有一天在一阵强烈的耳鸣声之后,宁鱼就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重要。”
宁鱼笑着迎向满眼严肃又不解的厉时雁:“重要的是,现在小哥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也回到了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