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时雁笑得很难看,至少宁鱼认为他这个小笑实是平常难看得不是一星半点的,实在是全靠这张脸在这撑着:
“听不见了也敢不告诉我,最开始看不见的时候也敢不告诉我,怀了孕,自己偷偷跑出去,一个生孩子也不告诉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受苦遭受那些磨难,还是敢不告诉我。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敢告诉我的??”
宁鱼被厉时雁反问得一愣,啧了一声:“我说的不是这些,你不要老是满脑子想着这些事情。我的意思是,有一件很大很重要的事情是从我们两个重逢之后我才发觉的,但是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厉时雁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是想要好好和她说说当年的事情,被宁鱼这么一打岔,还真有点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现在看着宁鱼一本正经模样,好像要跟他说一件天大的事儿,他只能看着她:“说说看。”
宁鱼十分认真地说:
“小哥,你现在的腰太细了,虽然我是喜欢这种肩宽腰细的,但是也不能细到这个程度啊,毕竟你这个身高在这儿呢,对吧??太瘦了,太瘦了不行的,太瘦了有时候就容易劲儿不够的。所以说你现在不用去打拳了,也不用去什么地下拳场,但有些时候这个劲儿他还是不能少的,该带点劲儿还是得带着。”
说完这些,宁鱼又十分认真地帮他分析起来:“之前我还觉得可能是你工作太忙了,在医院忙着看病啊,也没什么时间吃饭,而且你吃饭时间本来也就快,就容易肠胃不好。但是我想了想,很有可能是你自己糟蹋出来的呀。你看看你现在抽烟抽的那么频繁,喝酒也喝的那么频繁,还天天熬夜,时不时还要去玩一下什么秋名山赛车,而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年纪他已经不比八年前了……”
原本在这种情绪激荡的时候,本来按照正常的剧本来说,他们两个应该好好的,诉衷情,再解释一下八年前的误会,再也不遮掩自己对双方的感情。
偏偏就是有一些人不按套路出牌。
宁鱼刚才这番话给厉时雁说的,不知道该哭还是不该笑,但厉时雁听见宁鱼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了。
厉时雁的目光就那么定定地落在宁鱼身上,她刚说完,他就开口嗤笑:“是,明显见老是吧?所以说了这么多,现在又开始嫌弃我老了是吗??”
“啧。”宁鱼嗤了一声,她看着厉时雁明显没有之前那样伤心,她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哪里,这个话不是我说的,之前说你也是为了故意气你,还有刚见面的时候,那不是你说我从头到脚都一般吗?我的意思是以后多吃点饭,太瘦了摸着手感没以前好。”
厉时雁这回是真被宁鱼一句话给气笑了,刚才那点愧疚自责的情绪荡然无存,想要跟她说的话,也全都消失在了嘴里。
有些事儿,有些话,情绪不到是做不了,也说不出口的。
但厉时雁也知道这是宁鱼故意的,宁鱼想要的就是他这样的状态。
这就是宁鱼的魔力。
宁鱼看着厉时雁笑了,她也清楚厉时雁是被自己气笑的,“真的没跟你开玩笑,之前都没敢跟你说,就是知道你记仇。”
“手感不好??”
厉时雁被宁鱼气得直接冷笑着反问她:“手感不好,你之前摸那么多回不肯撒手,手感不好一亲上了你自己手就知道放哪去了??还有你现在手放哪儿了??”
宁鱼被厉时雁一巴掌拍的松手,也没管着他的腰身了,只是双手一左一右地攥着他腰间的衣服不肯松手:“那有些时候这个事情吧,就是本能啊……这个不能,我怎么能抗拒得了呢?对吧?而且每回一亲上亲下去的时候,小哥那个时候难道放的不比我快吗?找地方难道找的不比我准吗??”
厉时雁被宁鱼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沉着眼眸地盯着她。
宁鱼被厉时雁看得有些心虚起来,抬眼和他对视,两眼又躲开,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决定跟他对视上去:“就…我说的腰太细…也不是说手感不好,主要是小哥你的身高在这儿撑着对吧?你就这么细的腰…就…你这让我很有压力啊。而且就显得像个细……狗。”
宁鱼是说着说着就收了声儿。
厉时雁也是说着说着双手就已经掐上了宁鱼的脸颊:“是我这段日子,太放过你了吧?还是这段时间对你太宽容了,让你哭少了,也让你求饶求少了。”
厉时雁的这句话对宁鱼来说十分有威慑力。
这一段时间何止是让宁鱼哭少了,求饶求少了,这一段时间几个月来,总是会有别的原因,让他们两个凑不到一块,就算凑到了一块儿,也总是有事情会发生。
真算起来,厉时雁有两个多月没开荤了。
厉时雁捏着她脸蛋的手力倒算不得轻,是有一点点疼却不过分的那种。
就在厉时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宁鱼却没有继续和厉时雁插科打诨,也没有像平常一般像厉时雁求饶,让他轻一点。
宁鱼伸出双手,双手一左一右地捧着厉时雁的脸颊,神色和眼神逐渐变得认真起来,看向厉时雁的那眼神也充满了温柔和爱恋:
“小哥,我知道你对当年的事情感到内疚,也感到自责,但我想说的是,当年的事情不能怪你,因为你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啊,如果你知道的话,你肯定就不会被我逼走,也不会冲出家门,更不会跟我生气的。就像你知道我眼睛看不见了之后,再也没有和我赌过气。其实当年的事情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大概可能运气不太好,也怪我没有告诉你,可我当时……”
宁鱼没说完,厉时雁就已经改掐为摸,满是心疼地抚摸她的脸颊:“我知道,小哥都知道。不怪你,小鱼。我们家小鱼什么都没做错。”
厉时雁说完话就已经将拉到了面前,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强势的将宁鱼按进自己的怀里,而是低头直勾勾的看着她。
满眼心疼,满眼柔情又满眼自责地看着她。
这个角度宁鱼一抬头就能够轻松的看见厉时雁眼里的情绪。
宁鱼看着厉时雁笑:“我那个时候总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太好,为什么我出生了就没人要,为什么我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没人要了。我好不容易长那么大,好不容易被小哥你养到那么大,可眼睛却又突然又看不见。其实我那个时候认为自己也算是一个心态比较好的人吧,即使眼睛看不到,但我也绝对不想跟小哥分开。只要有小哥在,我总觉得就算眼睛真的有可能治不好,那也无所谓。可有时候大概我还没被打倒,命运这个东西就会越想把我打倒吧。
小哥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突然听不见的时候,真的很害怕。我害怕的不是别的,而是我听不见你的声音了,我也看不见你了。小哥又不会盲文,那以后要怎么和我交流呢?小哥从小就是很聪明的,学习能力很快,成绩总是最好的一个,如果让你学盲文,你可能学的也会比我快。但小哥太忙了,小哥已经为了挣钱,忙得脚不沾地了,我怎么能让小哥再去学盲文呢?
后来小哥忙我也知道,我就拼了命的想要掩饰住自己听不见的事情,想要等你不忙的时候再告诉你。可是小哥啊,你太忙了,真的太忙了。听不见也看不见的世界太安静了,也太漆黑了,感受不到你的存在的时候,我真的太绝望了。终归我也可能没有那么坚强吧,毕竟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小哥的庇护下成长,最终真的被打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