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见他那一眼,宁鱼就已经红了眼:“小哥。”
那双眼啊。
从小到大都是那样望着他。
依恋的,眷恋的,崇拜的,信任的。
几乎所有形容关系的褒义词都在那双眼眸里。
可厉时雁认得,那是看哥哥的眼神。
他是要做个好哥哥的,是应该做个好哥哥的。
他的手一瞬间就缩了回来,随即起身去挂自己的湿衣服,控制着自己的嗓音:“怎么在客厅睡着了?”
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当时的宁鱼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不该,是冷漠平静的。
她不是第一次在客厅等他回来,她性子本来就执拗,一向想做什么拼了命也要做到,她想见厉时雁,就算等成石头人也要见到。
每次等他等得在客厅沙发上睡着,厉时雁都会帮她将毯子盖上,再抱着她送回卧室。
她倔,是因为厉时雁倔,从小在他身上学了个三分就这么倔。
可见厉时雁倔起来十头牛都拉回不来,某些程度上他坚持的东西谁来了都不管用。
比如…他要抱着她送回卧室。
但那一天。
他退了。
厉时雁退了,甚至背过头不看她。
宁鱼一下眼眶就红了,试探着开口,攥着手里的毯子:“小哥,我…想去宿舍住。”
说着,她目光死死落在厉时雁身上,她屏着气等着厉时雁转头骂她一顿,不许她去。
搬出去独立,等于她尝试离开他。
她尝试离开他,这一句话在他们家当了十几年的禁词。
厉时雁听不得她说,更看不得她做,她敢有一点心思他以前都是要生上三天气的。
可那天。
厉时雁只是站在玄关,脱了湿衣服挂上去,沉默了片刻问了一句:
“学校申请已经交了吗?”
宁鱼呼吸一窒,眼泪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咬着唇应:“嗯,如果要搬的话,明天就可以住进去了。”
厉时雁沉默两秒又问:“想好了吗?”
宁鱼攥得掌心发白,指甲刺进皮肉,却比不上她心上半点痛处:
“嗯,他们都说,女孩子大了应该独立了,我不能赖你一辈子,所以…我想试试自己去宿舍住。”
她看着厉时雁在玄关站了两分钟,也沉默了两分钟。
那两分钟对于宁鱼来说,一辈子都没那么漫长过。
她那一场试探,像极了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而她像是等待着审判行刑的囚徒,只等着厉时雁一句话。
他大概是看穿了,又可能是生气了,宁鱼分不清了。
因为——
他沉默好久,只是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和室友处好关系,钱不够了给小哥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