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文化浅,不懂这叫什么。
江芷却是知道的,这叫既得利益者却装无辜,无耻至极。
大家虽然一知半解,但能感受到陆大刚的无耻,更何况事关休妻,众人都不想掺和,任由他们打着。
陆大刚早年读过书,后来朝廷停了科举,他才回到村里讨生活。
不过书没读明白,倒是养了一股子酸文人的做派。
李氏也爱惯着他,惯得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根本打不过常年泡在庄稼地里的李氏。
李氏发起狠来,简直按着陆大刚打。
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鼻青脸肿,口吐血沫了。
刚开始陆大刚有力气叫嚣,李氏越打越狠,他受不住便开始说软话。
“李氏,你莫不是要打死为夫!”
“好好好,你今日尽管打,打到亲者痛仇者快,让他们全来看你笑话。”
“不仅人前看你笑话,人后还要编排你,让你成为十里八乡的笑话!”
李氏已经打红了眼,根本听不进这些话。
但他们的子女倒是回过神,纷纷上去劝架。
成为十里八乡的笑话可不行,他们还没说亲!
而且他们也觉得李氏过分了,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关上门来商量,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父亲,如此粗鄙泼辣,谁愿意将女儿嫁进来。
越想越气,栓子跟柱子已经对李氏生了怨恨。
两人一左一右拽着李氏,柱子腋下还夹着从屋里拿来的细布...
李氏纵然有再大的力气也挣不开两个成年男子的阻拦。
更何况这还是她的亲儿,她不想误伤他们。
停下动作后,李氏逐渐恢复理智。
但陆大刚眼见李氏被控制,上前一步狠狠甩了李氏一巴掌,还嫌不够,又往她腹部踹了一脚。
李氏早前就挨了两巴掌,此刻一张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已经快要看不清眼。
如今又挨一巴掌,伤上加伤,脸上火辣辣的疼。
肚子也疼,疼得她几乎直不起腰。
可就这样,两个儿子仍旧纹丝不动地拽着她,且越拽越紧。
疼痛和失望让已经恢复理智的李氏重新暴跳如雷,她使劲挣脱了一下,没有挣开,柱子甚至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
“行了娘,今儿个已经够丢脸了,你就忍忍吧,咱们回家再说。”
回家?
她哪里还有家?
李氏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平时最疼爱的儿子。
她好吃好喝地供着他,惯着他。
家里的脏活重活从不让他沾手,出去打听打听,谁家成了年的壮丁庄稼地都没下过,县太爷都不如他清闲。
可就是她这么疼爱的儿子,任由她被陆大刚打骂,甚至还反过来觉着她丢脸!
李氏十分惨淡地笑了一下。
又将目光移到大儿子和小女儿身上。
两人纷纷别开目光,不与她对视。
李氏就懂了。
他们也跟柱子一样,觉得她丢脸了。
因为他们的脸面,她必须强忍着丈夫的打骂,默不作声地被休弃还不得反抗。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李氏一瞬间心灰意冷,她狠狠甩开桎梏住她的儿子,也像甩掉了身上的枷锁,扑通一声跪在乌木氏跟前。
“娘,从前我鬼迷心窍,做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但我今日真心悔过,下半辈子做牛做马弥补往日过错,请娘看在我为陆家开枝散叶,并抚养他们成人的份上为我主持公道,我要与陆大刚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