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隆帝做了个让他打住的手势,“回吧,万寿节那晚把曜哥儿带来我瞧瞧。”
骆峋没动。
有那么点儿欲言又止的意思。
这倒稀奇了。
元隆帝挑了一下眉,好整以暇地睨着他。
也没说话,就这么睨着。
骆峋与父皇对视,遂撩袍而跪,沉声道:“儿臣有罪,请父皇降罪。”
元隆帝:“何罪之有?”
骆峋垂首道:“儿臣荐秦守淳时曾言,是自己无意间听儿臣妾宋氏与其奴仆交谈。
得知秦守淳此人,故生出试探对方,举荐对方为父皇治疾之意,实则不然。”
“儿臣未曾听宋氏主仆交谈,会得知秦守淳,实乃宋氏见其治愈了其忠仆旧疾,猜测此人或有些本事。
盼陛下早日病愈,宋氏斗胆向儿臣提起此人,方有儿臣连夜试探秦守淳一事,儿臣欺君犯上请父皇降罪。”
说罢,端端正正俯身叩首。
元隆帝冷哼了声,旋即神色变得凌厉肃然。
“你明知欺君,为何要故犯?
是怕那秦守淳将朕医出个好歹来,朕怪罪到她头上,还是怕朕得知人是其一介妇人所荐便不用秦守淳?”
“两者皆有。”
骆峋额头触地道。
“宋氏所为忠心可鉴,然做下决定之人乃儿臣,试探秦守淳也为儿臣。
若其诊治不尽人意,论罪责当以儿臣主担,儿臣也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治愈父皇的机会,故有所隐瞒。”
“那现在为何不瞒了?”元隆帝问。
骆峋:“儿臣当初匿宋氏荐医之功,是恐万一有失,累及无辜,此乃不罚善之过。
今父皇龙体得以治愈,非儿臣一人之功,若不言,恐伤父皇用贤之道。”
不得不说,太子是会说话的。
一句“不罚善之过”表明了,他认为因善意而犯的错不该受罚的大义。
一句“恐伤陛下用人之道”,又表明了他坦白槛儿的功劳意在全君父知人用贤之道的一片孝心。
元隆帝似笑非笑。
“说得好听,真不是为了护着你那妾?”
骆峋抬头迎向帝王审视的眼神,坦然道:“为夫主者,护家眷乃本责。”
“好一个夫主护家眷乃本责。”
元隆帝笑了。
其实他早知儿子秉性正直。
有此一问不过存了试探之意,也想看看他是不是被美人迷昏了头。
能有条有理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人是清醒的。
“你都这么说了,朕若再追究你的罪责,岂不成用人不贤的昏君了?”
“儿臣不敢。”
“起来吧,有功而不赏,则善不劝,你那妾的功朕记下了,你可先替朕赏她。”
骆峋叩首谢恩。
元隆帝要撵儿子走,但在那之前他多余问了一句:“你打算如何赏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