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吏部侍郎家的小姐王若兰,正慢悠悠地摇着一柄团扇,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她素有才女之名,一向自视甚高,最瞧不起的,便是沈思薇这种空有皮囊,没有内涵的武夫之妻。
王若兰站起身,款款走了过来,眼神上下打量着沈思薇,那目光,仿佛是在审视一件没有价值的货物。
“谢夫人这番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只是不知,这番见地,是出自哪本圣贤书?还是谢将军在枕边教导的?”她用团扇掩着唇,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哦,我倒是忘了,谢夫人自小长于乡野,怕是连《女诫》、《女则》都未曾通读过吧?”
这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了。
直接拿沈思薇的出身说事,讽刺她没文化,全靠男人。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压抑的窃笑声,看向沈思薇的目光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在这些自诩金枝玉叶的贵女眼中,一个女人的出身和才学,才是衡量她价值的唯一标准。沈思薇在这两点上,无疑是她们鄙视链的最底端。
碧柳气得小脸通红,攥紧了拳头,就要上前理论,却被沈思薇一个眼神制止了。
面对这等羞辱,沈思薇的脸上依旧不见丝毫怒意。
她甚至还对着王若兰微微一笑,那笑容,平静得让人心慌。
王若兰见她不语,只当她是心虚了,心中愈发得意。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朗声提议道:“诸位姐妹,今日公主设宴,邀我等共赏这满园春色,此情此景,岂能无诗词助兴?”
她扬了扬手中的团扇,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沈思薇。
“我提议,今日赏梅,不如就以冬日日皇恩为题,行飞花令,或是联诗一首,如何?也正好让我们见识见识,能让谢将军神魂颠倒的谢夫人,究竟是何等的兰心蕙质,锦心绣口!”
这分明是要将沈思薇架在火上烤!
京中谁人不知,这些贵女自小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对更是家常便饭。
而沈思薇呢?一个在海边渔村长大的采珠女,怕是连大字都认不全几个,让她当众作诗,与让她当众脱衣何异?
“王姐姐这个提议好!”
“是啊是啊,我们早就想领教谢夫人的才情了!”
公主的跟班们立刻高声附和,七嘴八舌地将沈思薇推到了风口浪尖。
一直坐在主位上,身着华贵宫装,冷眼旁观的长乐公主轩辕晴,此刻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称心如意的冷笑。
她端起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好整以暇地准备看一出好戏。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思薇身上,等着看她如何出丑。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面红耳赤,或是寻借口推脱认输时。、
沈思薇歉然一笑,对着众人微微福了福身。
“诸位姐妹皆是兰心蕙质的京中才女,吟诗作对,信手拈来。思薇自小长于海边,见惯了惊涛骇浪,于这风雅之事,确实自愧不如。”
她……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王若兰和周玉莹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周围的贵女们也发出了胜利者般的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