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任何一人松口,婉儿就还有救。
整个仓库,只剩下沈明宣痛苦的哀嚎和压抑的哭声。
沈武宣高大的身躯,僵立在原地。
他的脸色,比门外的风雪还要冷,还要沉。
“骨肉亲情?”
沈武宣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三弟,我问你。”
“她方才拿着匕首,要刺死思薇的时候,可曾念过半分骨肉亲情?”
沈明宣的哭声一滞。
沈武宣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贯耳!
“她往母亲的莲子羹里下毒,看着母亲痛苦死去,又何曾有过半分人性!”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沈明宣的心上。
他哑口无言,面如死灰。
他求别人念及骨肉亲情,可沈晓婉自己,又何曾将他们当成过骨肉至亲?
在她的心里,他们或许都只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是她通往荣华富贵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沈武宣不再理会彻底失语的沈明宣,他转过身,对着身后带来的家丁吩咐。
“去,请个大夫来。”
沈明宣眼中刚刚燃起一丝希望。
“保住她的命。”
希望的光芒,瞬间放大。
然而,沈武宣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冰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但是,”沈武宣的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冷硬如铁。
“我要她这条腿,以后,再也走不了路,也再也害不了人!”
沈明宣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打断她的腿?
这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沈武宣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他看着血泊中的沈晓婉,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不相干人。
“等她伤好,我会立刻派人,把她送到江南随便哪个乡下的小宅子里去,派个信得过的婆子看着。”
“从此以后,她沈晓婉,与我沈家再无半分干系!”
“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对外就宣称,她染上恶疾,暴毙而亡。从族谱上,除了她的名!”
斩钉截铁,字字诛心!
这不仅仅是惩罚,这是彻底的放逐与抹杀!
让她作为一个废人,一个孤魂野鬼,在世间苟延残喘,日日夜夜被自己的罪孽所折磨。
这才是最残忍的,生不如死的活罪!
“不……大哥……不要……”
沈明宣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丁领命而去,看着其他人将血泊中的沈晓婉抬起,准备送去救治。
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天翻地覆。
他所珍视的,维护的,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沾满了亲人鲜血的,天大的笑话。
半月后。
京城郊外,一辆破旧简陋的青布马车,在清晨的薄雾中,吱呀作响地驶向了通往江南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