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老弟你放心,我的嘴严实着呢!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蹦,绝不会误了您的大事!”
他拍着胸脯,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油滑模样。
李承影没有再回应,只是沉默地在前走着,身影融入前方更深的黑暗中。
寂静的夜里,只留下了李栓柱加快脚步跟上的细微声响。
……
第二日,天色依旧阴沉。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岭南的山峦,空气湿重得能拧出水来。
岭南官驿门口,一辆普通的青篷马车已然准备停当。
李承影躬身站在马车旁,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恭敬中带着几分局促的模样,正向萧景珩和林晚辞行。
“王爷,林姑娘,金石县那边公务堆积,诸多琐事还需下官回去处理,实在不便在此久留。”
他言辞恳切,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
“这制作水车之事,下官的堂兄李栓柱虽技艺粗陋,但定会竭尽全力,听从二位调遣。”
“他久居乡野,不懂规矩,日后若有什么言行不当、办事不周之处,还万望王爷和林姑娘多多海涵,多多担待!”
说着,他又深深地作了一揖。
萧景珩目光落在李承影身上,看似随意,实则深邃。
他总觉得,这些时日,这李承影身上似乎有某些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模糊的直觉。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曾经的木讷和警惕。
反而多了一种……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甚至是一丝极难察觉的疏离。
“是我的错觉吗?”
萧景珩心下存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
“李大人公务要紧,且去吧,此地之事,本王自有分寸。”
“是,是,多谢王爷体谅,那下官便告辞了!”
李承影连声应着,又朝着林晚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动作略显匆忙地登上了马车。
车夫一挥鞭子,马车轱辘转动。
车轮压过官驿前泥泞不平的道路,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雾气朦胧的山道拐角。
萧景珩站在原地,目光却并未收回。
他依然若有所思地盯着马车离去后,在泥地上留下的那两道清晰的车轮印迹,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王爷?”
林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清冽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询,她也察觉到了萧景珩那片刻的失神。
萧景珩回过神,刚想将自己的疑虑与她稍作探讨,一个人的声音却插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王爷,林姑娘。”
只见李栓柱搓着手,脸上带着略显局促的笑容凑了过来,微微佝偻着腰。
“草民……草民这里琢磨了一晚上……这里有一份制作水车急需的各色材料清单,请您二位过目。”
“这造水车是个功夫活,也是个体力活,材料若是备不齐,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若是方便,还得劳烦王爷、姑娘尽早派人采买齐备,这工期才不敢耽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