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看这个。”
统领递上几份密信和一件看似普通的灰色宦官常服,常服的袖口有着不甚起眼的破损和点点已干涸的暗褐色血迹,
“今早在西市巷口发现的,那地方昨晚死的是我们的人。衣服是宫里低等太监的款式,但这信……”
欧阳震雄展开密信,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信上是某种密码文字,但旁边已有幕僚破译出的内容——赫然是李高安插在军中的眼线向其宫内上级的定期汇报!
内容详细记录了他麾下十几名主要将领近日的行踪、言论、甚至一些私下的抱怨和贪墨的小动作,并附有分析评估和后续如何针对性进行“控制”或“利用”的建议!
而那件宦官衣服的夹层里,更藏着一份让欧阳震雄头皮发麻的名单,上面罗列着已被“成功策反”或“重点接触”的军官姓名和职位,后面甚至还标注了收受的金银或承诺的好处!
其中几个名字,是他一手提拔、颇为倚重的!
“砰!”
欧阳震雄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檀木案上,案面瞬间裂开,木屑飞溅。
他额角青筋暴跳,眼中是难以置信和被背叛的狂怒。
“好!好个李高!阉狗!竟将手伸得如此之长!真当我欧阳震雄是泥塑的不成?!查!给老子一查到底!名单上的人,全部给老子控制起来!严加审讯!”
龙皇城坊市——与此同时,各种经过精心炮制、真假掺半的流言,如同无形的毒刃,借助瞑龙卫残存的最后几条市井暗线,在龙皇城的茶楼酒肆、街谈巷议中飞速蔓延。
“听说了吗?欧阳大将军发现李公公把他犒劳三军的十万两雪花银都贪墨了,换成石头封在箱底,气得当场拔剑要冲进宫里砍了李公公!”
“何止啊!李公公吓破了胆,连夜调了三百心腹侍卫进宫护驾,还偷偷找太医配了剧毒,听说打算在欧阳将军的饭食里下毒呢!”
“哎呦,这算啥?我二舅姥爷的三侄子在宫里当差,听说李公公找到了欧阳将军当年在边镇杀良冒功、克扣军饷的铁证,正准备……呃,虽然现在也没皇帝了,但就是要把他搞臭,让禁军将士都不跟他!”
“你们消息都落伍了!知道昨天为什么东城门守将换人了吗?那是欧阳将军的人!被李公公找了个由头撤了,换上了自己的干儿子!这是要夺军权啊!”
每一则流言都像一把精准的锉刀,反复锉刮着李高和欧阳震雄之间那本就脆弱不堪的信任纽带。
接下来的几天,双方的摩擦迅速从暗中较劲、互相调查升级为半公开的、流血的冲突。
李高方面,他派往城外负责与某些地方势力进行“秘密交易”(实为走私敛财)的三名心腹太监及其护卫队伍,在官道上接连“遭遇悍匪”,被屠戮殆尽,财物洗劫一空。
现场故意留下的几枚制式军弩箭簇和一块破损的、带有欧阳震雄亲军标记的皮甲碎片(皆由瞑龙卫精心伪造布置),将所有嫌疑都指向了军方。
欧阳震雄方面,他麾下一位负责核心军械库的偏将,被“偶然”发现其小妾的兄弟与一名“宫内采买太监”过从甚密,次日便爆出该军械库一批新到的强弓劲弩“账实不符”,险些被“误调”至一处敏感防区。
虽经彻查后证明是“账目错误”,但那名偏将已被欧阳震雄盛怒之下打入死牢,其职位由欧阳震雄的另一名心腹接替,李高安插的钉子被拔除一颗,但猜疑的毒火却越烧越旺。
双方手下在街头相遇,已从口角斗殴演变为拔刀相向,数日内发生了十余起小规模械斗,死伤数十人。
禁军与宫廷侍卫在几处宫门和重要街口更是数次紧张对峙,弓弩上弦,刀剑出鞘,虽然每次都被双方赶来的高级军官强行弹压下去,但那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已弥漫全城,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