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玄熊(2 / 2)

娇姝 甜糯 3340 字 1个月前

护卫回禀到御前,顺安帝只派了一名太医跟随瑞王回定都,并未心软,这样绝佳抑制魏家的机会,顺安帝自然也要把握。

闻姝见尘埃落定,由竹夏扶了起来,准备进帐篷里守着沈翊。

魏皇后急得头脑发昏又无可奈何,顺安帝也心烦,挥手想让众人散了。

这时两个浑身是血的魏家护卫互相搀扶着跑了过来,“公爷,公爷不好了,五公子去打猎,遇到两只玄熊,五公子被玄熊拖走了!”

“你说什么?”承恩公这下再也管不了瑞王,当即攥住护卫的衣领,高声问:“你再说一遍,鹏程怎么了?”

“五公子被玄熊拖走了!公爷快、快派人去救……”护卫急得说话都结巴。

“鹏程被熊拖走了?”魏皇后浑身血液被冰冻住一般往后倒去,幸而被崔嬷嬷扶住,哀求顺安帝,“皇上,皇上快救救鹏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顺安帝眉头蹙得要打结了,“康德成,速派禁卫前去营救。”

“是。”康德成连忙去调遣禁卫,其中一个伤势更轻的护卫前去指路。

“你们是怎么保护公子的?怎会遇到玄熊?”承恩公世子扶着承恩公质问满身是血的护卫,魏鹏程是他唯一的嫡子,他比谁都急。

护卫也受了伤,跪在地上,身子哆嗦:“原本只在外围打猎,可五公子非要深入密林,遇到了一只玄熊,五公子说要猎杀了吃熊掌,一箭射过去,才晓得不远处还有一只更为壮实的玄熊,咱们打不过,也没逃过,护卫死的死,伤得伤,最终五公子被熊拖去。”

魏鹏程先前腿被打断了,才好没多久,也是在家里憋的烦闷,这才嚷着要跟来冬狩,承恩公世子就多派了些护卫跟着,可是那些护卫在猛兽面前不堪一击,他的腿也没好利索,慌乱之下,做了熊的口中餐。

“皇上,冬日天寒地冻,玄熊本就不易觅食,如今饮了人血,愈发激起兽性,为保龙体安康,还请皇上及时拔营回京。”有官员请求道。

尚弘也说:“正是,一切以皇上为重,此次冬狩乃瑞王筹办,却在头一日就接连发生命案,瑞王难辞其咎。”

得以筹办冬狩,瑞王欣喜若狂,觉得皇上看重,可正是因为他一力筹办,出了什么事,都要算在他的头上,即便魏鹏程之事,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发生。

这下魏皇后也没办法为瑞王开脱了,因为现在生死未卜的是自己的亲侄子。

闻姝目光冷冷地瞥了魏皇后一眼,果然,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闻姝没再管魏家的烂摊子,转身进了营帐,太医刚好给沈翊包扎完毕,因为伤在胸口往上一点的肩膀处,半个胸膛都被纱布包裹住了,伤口处还隐约透着血色,闻姝倏地酸了眼眶,因着还有太医在,只能强行忍住。

“多谢太医了,待王爷好转,必有重谢。”事发匆忙,闻姝也没备礼,只能等回京再说。

太医拱手推辞,“此乃微臣分内之事,王妃客气,王爷暂时昏迷,待喝了药,傍晚时分便能醒来,此次王爷伤得重,需得好生调养,以免落下病根。”

“好,我记下了,有劳太医。”闻姝转头吩咐竹夏,“送送太医。”

“微臣告退。”太医提上药箱离去。

闻姝走到榻前,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擡起手却又不敢碰沈翊,眼泪无声淌了满脸,泪珠汇聚在下巴,凝成更大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打在闻姝的衣上,晕开了一片水雾。

头一次见四哥受这样重的伤,差一点点就救不回来了,闻姝脑海中不断回想太医的话,若是四哥有个万一,她该怎么办?

越想,眼泪就越是汹涌,胸口钻心的疼,仿佛那支利箭也射入了她的心口。

看着四哥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闻姝才晓得四哥在自己心里有多重的份量。

成亲是权衡利弊的选择,可沉溺其中却是因为点点滴滴的爱。

她早已心动,没法骗自己。

沉沦在四哥的温柔之下,是她注定的命运。

“四哥,你答应过我的,要永远陪着我。”闻姝握住沈翊搭在床沿的手,呜咽着:“你不能反悔。”

闻姝哭得这样难过,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沈翊却无法回应。

“骗子。”闻姝扁着嘴,明眸水光熠熠。

他总说舍不得闻姝落泪,可闻姝哭得最痛彻心扉的一次却是因为他。

“王妃,喝口茶吧,王爷的汤药一会就好了。”月露捧着茶盏上来,见闻姝一个劲地哭,也是不忍心,这次冬狩兰嬷嬷没有跟来,只能她们几个多劝着。

闻姝的帕子被泪水打湿,竹秋连忙给她换了一条干净的帕子,闻姝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接过茶盏喝了几口,哭得嗓子都发干。

“外边如何了?”闻姝把茶盏递回月露。

月露说:“外边散了,皇上皇后百官都已各自回了营帐,皇上派了禁卫去营救魏五公子,暂未有消息传回,皇上说明日拔营回京。”

“可王爷还没醒,他的伤哪能受得住奔波。”闻姝转头看着沈翊,因为失血,唇色发白。

“兴许要留王爷在这住几日,只是那玄熊……”月露欲言又止,平日连听都甚少听过的东西,如今魏鹏程被玄熊拖走,整个猎场人心惶惶,禁卫看守得更为森严。

“不碍事,玄熊亦怕人,这里远离密林,不会来的。”闻姝倒不惧玄熊,魏鹏程的死,怕是也有蹊跷,要不然这么多人,怎么独独拖走了魏鹏程。

竹夏掀帘进来,“王妃,王爷的汤药煎好了,只是还有些烫。”

“放下吧,你们先出去,别搅了王爷歇息。”闻姝心里头难受,她们待在这,连哭也不好意思。

“是,奴婢们告退。”月露等人退出帐篷,面色凝重地守在帐外,在心里头暗暗祈求神佛,让王爷早些醒来。

帐篷内只剩下两人,闻姝的眼泪又忍不住盈满了眼眶,她眨了眨眼,端起汤药吹凉,一滴眼泪从眼睫滑落,坠入了苦药中,闻姝不得不放下药碗,先将眼泪擦干。

药晾得差不多了,闻姝自己抿了一口,弯腰俯身,樱唇覆在微凉的薄唇上,将药汁渡进他的口中。

要是原先,闻姝必要羞臊,可此时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涩,只余下无尽的哀伤,四哥先前给她喂药时,也是这样的吗?

事后却还说的那样轻松,故意逗她玩笑。

一口又一口,一碗汤药被闻姝用嘴悉数渡给了昏迷着的沈翊。

闻姝扁着嘴角小声说,“四哥,药好苦啊。”

她的嘴巴都苦得发麻了。

眼泪忽然砸在了沈翊的面颊上,她连忙用帕子擦去,“我怎么这么爱哭,都怪你,把我纵得娇气了。”

闻姝将被子扯上来一点,却不敢压着沈翊的伤处,幸好帐篷里燃着炭火,也不冷。

箭矢射中的地方还有血渗出来,一小圈洁白的纱布泛着艳红,落在闻姝眼中格外刺目,她的眼睛也哭得布满血丝。

闻姝挪了张圆凳放在榻边,坐在圆凳上守着他,沈翊安静地躺着,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闻姝时不时伸手去探一下沈翊的鼻息,好在沈翊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更像是睡着了。

太医说傍晚能醒来,可直到闻姝喂完第二遍药,沈翊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闻姝心急如焚,让人去请了太医来。

太医仔细检查了一番,回道:“燕王脉象平稳,伤口已止血,王妃勿急,晚些便能醒来。”

闻姝怎能不急,可急也无用,只能静静地守着,直到深夜,沈翊才悠悠醒转,睁开了眼。

“四哥。”闻姝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泪,一对上沈翊的眼眸,像开闸的洪水倾泄而出,忍也忍不住。

“不哭。”沈翊张了张唇,声音沙哑微弱。

闻姝抹了把眼泪,吩咐月露去请太医,她端过一旁的温水,用瓷匙小口小口的喂给沈翊,“喝点水润润嗓子。”

沈翊咽下几口水,擡了下手,“好了。”

闻姝放下杯盏,握住他的手,“你睡了好久。”

沈翊偏头,看着她盛满了泪水的眼眶,连鼻尖都哭红了,用指腹蹭了蹭她的手背,“吓着你了。”

太医赶来,为沈翊查看一番,也是松了口气,“王爷能醒来便是无碍了,接下来只需好生养着。”

燕王若是出事,他们这些太医也得被皇上迁怒,幸好是救回来了。

“多谢太医,月露,着人送太医回去。”闻姝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被刀绞得七零八碎的心也一点点缝合起来。

所有人都出去了,闻姝含着泪,抿着唇角看他,忍不住埋怨:“四哥,你是不是骗我?说好不会出事的。”

“这回真没骗你,”沈翊胸前闷疼,说话不能用力,只能慢吞吞地解释:“此事非我计划之内,有人想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