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走路都不看路的?井盖都能掉下去,你没长眼睛吗?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冉伶靠在床边,听到中年男人烦躁的抱怨。郑沁燕在一旁劝她别怪孩子,冉伶透过她们,看到站在门边玩她的布娃娃的冉雪。
冉雪没看她,甚至没什么得意的眼神,她脸上没有一点儿慌张和愧疚,就像做了一件理所应当事,理所应当到转眼就忘了。
“应该投诉那个景区,基本的安全都没保障。”郑沁燕后怕地搂着自己女儿的肩膀,“幸好小雪没有踩到,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她把我推下去的。
冉伶虚弱地尝试动自己喉咙,一阵刺痛感后,仍然无法发出声音。
说了也没有用的,冉伶马上就明白这一点,换来的只有小孩的狡辩和大人的恼羞成怒。就像她在这个新的家庭的这么些年,她的声音早就不存在了。
她想。
后来,她看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治疗得不到半点儿改善。再后来,冉隆为她辞退了她的声乐老师,退掉她所有的音乐课程。
长大后,听了她那段经历的医生说,她失声的原因大概是掉进井里漫长的呼救得不到回应,还有感受不到爱。
一种无力感,一种能说话也罢不能说话其实也没有人在乎的无力感。她的内心封闭了,不愿再对身边的任何人讲话。
冉雪依然活得好好的,在冉家当她嚣张跋扈的大小姐,那件事她好像在真的忘了,就像随手扔了个垃圾那样。这么多年冉伶没听她提起过,更别说愧疚、道歉。
她就是这样理所应当的啊。
也不知道遗传了谁的暴躁基因,愈发的长成冉伶厌恶的模样,动不动就乱喊乱叫,愚蠢又任性。她学小提琴,还算有那么一点儿天赋,在国外得到过一些奖项,或许这就是她最后的优点吧,当初冉伶还以为,这是冉隆基因里带的音乐天赋。
她精神经不起一点儿打击,潜藏在基因里的精神病很容易就被激发出来。她精神分裂,在医院已经住了很久了。
冉伶去看过她一次,那时的她刚刚因为狂躁发作被打了镇定剂,瘫软在床上看上去就像一个痴傻,眼神呆滞,嘴角流着口水。
她可怜的妹妹。哦不对,冉雪不是她的妹妹,跟她一点儿血缘关系也没有。
冉伶坐到了她床边,或许她该用手抚摸一下她的脸颊,可口水和眼泪混杂在一起实在是太脏了,一股腐烂的臭味。冉伶待会儿出去,会被听听嗅出来的。
她会问,你摸了什么脏东西,然后掏出湿巾仔细地帮她擦手,太麻烦了。冉伶摸虞听的时候,只想从她脸上看到享受的表情。
“小雪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梦想吗?”冉伶忧愁地和她聊起了往事,温柔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半点儿异常。
“我还记得呢。”
冉伶叹了口气:“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音乐老师,现在连唱歌都跑调呢。”
“作为惩罚,你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冉雪一惊,愤怒而震惊地瞪着她。
一点也不可爱。冉伶失笑,“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