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住虞听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不去?”
“那回家吧。”
去不去对虞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她不在意,也不是真的想陪冉伶看海。
冉伶点了头,她也不挽留,就这样开车回家了。
*
回到家,虞听说有工作,立马进了书房。
更晚一些,还是下了场雨。
九点多才回房,冉伶不在,进浴室洗澡了,虞听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水汽瞬间将她包裹。
这样的湿凉环境会让人类本能地想退后,虞听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慢慢抽出一支含在唇中,低头擦火点燃,抿着吸了一口,皱着眉头吐出烟雾。
她抽烟想来很慢很优雅。烟慢慢燃尽熄,猩红的光最终熄灭在被细碎的雨淋得有些潮湿的烟灰缸里。虞听没有很重的烟瘾,没有再继续第二根,但也没想就这样回屋里。
站着发呆,思绪游走,不知道是她想事情想得太过深入,还是冉伶的脚步声实在太轻盈,一直到玻璃门被推开发出闷闷的响声虞听有所察觉。
进来的一瞬间,冉伶嗅到了空气里没有散尽的烟草味,愣了一下,望着虞听的背影,走到她身后,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
虞听一怔,往后偏了偏头,没说话。
刚洗完澡,冉伶身上带着浓到溢满鼻腔的沐浴露香气,混杂了她天然的体香,盖过了雨的腥气。而她又像是雨的化身,软软地覆在虞听背上,让虞听真切地置身于这场夏夜忧郁的潮湿。
雨夜自带旖旎与朦胧,和冉伶难过的心情好像。
听听......
她在心里唤她的名字。
冉伶知道,虞听只有心情不好或倍感无趣的时候才会抽烟,刚刚抽烟了,是心情不好吗?今天晚上她一系列的心不在焉,轻而易举地让冉伶也置身不确定的晃荡里。
听听怎么了?
今天主动去画室找她,让冉伶以为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见她。可出现在她眼前,她却像是无风的阴天,很沉闷,表现出一种对什么都很没有兴致的倦怠感。
这段时间她们在一起,听听从来没有这样过。
冉伶不知道是原因让她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今晚每一次她打好字想让听听看同她沟通,她都一副很没有耐心的样子。让冉伶不敢再去烦她。
她觉得很麻烦吗?觉得跟冉伶沟通很累吗?冉伶懊恼极了自己说不出话,连哄她都做不到……心里酸得厉害,低头埋进虞听的肩膀,更紧密地抱住她,闭上眼睛,她希望听听能依赖一点儿自己。
虞听就这样被她抱着。
直到一阵裹挟着雨滴的凉风猛然吹过,虞听才回神,转过身去,“怎么出来了,都淋到雨了。”
冉伶缓缓松开她,牵着她的双手,满眼写着没关系。
虞听牵住她的手腕,把人往屋里带,“快回去,待会儿感冒了怎么办?”
拉上玻璃窗,冷风被隔绝在外,而身后的女人全然不在意这些,她病弱却执着地跟虞听一起淋雨。她擡手帮虞听擦了擦额角淋到的水珠,温柔又忧伤地凝望着她。
她不想烦她的,所以没再打字逼问。但真的很希望听听能主动跟她沟通,告诉她一些什么。如果是工作上遇到了烦心事,她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可以哄她亲她,抱她陪她,做一切她想让她做的事情。
只要她愿意说。
虞听当然看得懂她不安的心情,看得懂她的渴望,感受得到她这一整晚的小心翼翼。
就那么在乎么?
她脸上写满了难过。
她到底有多喜欢虞听啊?
到底有多喜欢?
虞听本就生得有攻击性,眯着眼睛带着探究意味看她,看起来就像是冷冰冰的审视。
空气仿佛凝滞。
忽然,虞听擡起右手,掐住了她的脸颊。
虞听的动作并不缓慢温柔,甚至可以说忽然又粗暴。被这样的力度忽然掐住,冉伶眼里一时流露出慌乱——这是身体面对威胁的自然反应,当下一个瞬间她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被虞听威胁,那些僵硬和慌乱就都马上变成了顺从。
她顺着虞听的掌心的力度擡脸,微微蹙着眉心,像温水一般包容地等待着她下一步动作。
不会觉得被冒犯,不会觉得不适。
好乖啊。
“冉伶.......”
虞听缓缓底头,压着嗓子轻声唤她名字,呢喃很温柔,掌心却是越掐越紧。◆
“嗯......”喉咙难自控地溢出声音,冉伶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给掐疼了。
如果只有疼痛的话虞听大概是会心疼她的,可她渐渐变红的脸颊出卖了她——她正被虞听弄得动情,渴望虞听吻她。
吻了她,她们或许就会做爱,事后虞听会变得温柔,会心疼她,她们就能和好如初了.......
虞听越靠越近,掐着她的脸也越擡越高,两人温热的鼻息混在了一起,冉伶温顺地闭上了眼睛,真的在等她亲她啊.......
虞听嗤笑一声,松开了她。
冉伶迷茫睁眼,虞听已经全然抽身,错开她往屋里走,说:“衣服有点儿湿了,我先去洗澡。”
还不带感情地添了句:“伶姐姐衣服也湿了的话赶紧去换一件。”
冉伶转身,怔愣地看着虞听走进浴室,“咔嚓”一声浴室门关上。
窗外的雨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大了,在耳边淅淅沥沥地响,显得房间里格外冷清。
虞听就这样走了,没有亲她......冉伶霎时被一股被玩弄的羞耻和不安包裹,脸更加红了。
在原地站了许久,被抛弃的女人退而求其次的爬上了床,抱住有虞听气味的枕头,脸埋进去。她靠着这个缓解心里的难受,忍耐着,等虞听洗澡出来。
像知道她的渴望故意吊着她似的,虞听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个多小时。
好不容易等到她走出浴室,已经十一点了,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她主动去关了灯。
关灯了......
她要马上睡觉了吗?
冉伶在等她上床。
可那女人关了灯却略过大床,径直走到书柜旁,随手拿起一本书,坐在书柜旁的躺椅上,点亮台灯,就这样翻页看了起来。
许是察觉到冉伶在黑中注视着她,她头也没擡,淡声说:“我还不困,看会儿书,你先睡。”
.......为什么?
躺椅和床隔得很远,远到冉伶感受不到她存在的气息。
冉伶不明白。
听听明明知道的,她需要她,只有她在身边她才能睡得安心。
听听就算是想看书,明明也可以靠在床上看啊,明明床上更舒服不是吗?她通常不都是靠在床上看的吗?为什么要离她那么远?
明明知道她会失眠,却冷漠地让她自己先睡,为什么要故意这样?
故意让她失眠,故意不亲她.......
所以,是她做错了什么,听听在惩罚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