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攻略03(2 / 2)

她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然而绿珠的回答却熄灭她最后一缕希望,“昨晚,当然是驸马爷在陪您呀。”

她觉得长穗的问题很奇怪,毕竟除了驸马,也没人有资格进入公主的卧房。

小心翼翼观察着长穗的脸色,她见自家主子的气色实在太差,不由担心道:“殿下,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请个医官来给您瞧瞧?”

“不必。”长穗闭了闭眼睛,她确实不舒服,浑身不舒服,整个身体都像是散了架,却难以回忆起慕厌雪都对她做了什么。

若不是第一世有过经历,长穗都要怀疑她被慕厌雪报复打了一顿。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就算再迟钝,也该察觉出那碗药膳的不对劲。

昨晚之前,她一连喝了数日,除了有些心浮气躁,但很养精神,怎么昨晚她贪食多喝了一些,就成了那般难以收场的局面?

绿珠吞吞吐吐道:“殿下应当是食多了乌子木。”

从宫中回来后,长穗整日闷着不出门,又对驸马称病,所以慕厌雪特意吩咐了后厨,多为她做些滋补药膳。那加了乌子木的汤药是大补之物,女子食用可滋养气血,但不宜贪多。

长穗一连喝了数日,但因每日喝的很少,所以绿珠并未放在心上,直到,不知情的长穗连乌子木都给吃了,她才回味过来,自家主子这些日的心浮气躁,可能并非因天热。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概除了长穗,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长穗已经成婚,色相俱佳的驸马摆在身边不用白不用,就算当真不喜爱,偶尔用来纾解□□也没什么不可,至少舒服了。

若换成旁人,长穗还能这样豁达的安慰自己,可还是那句话——

慕厌雪,不行。

哪怕换了个身份,哪怕这一世他们不再是师徒而是正经夫妻,长穗在心里层面也很难接受慕厌雪。最要命的是,因昨晚那场错误……斩情扣褪色了。

好不容易才让慕厌雪对她开始憎恨,眼看着胜利在望,结果一觉醒来,那淡淡的绯色消失无踪,又化为只有零星杂质的透色。

她不理解,不过就是睡了一觉,她先前对他的欺辱折磨他便放下了吗?!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有这么好哄?

长穗有些绷不住,暗暗骂着慕厌雪是没脑子的色胚。

“他人呢?”长穗拢了拢衣襟。

原本这个时辰,他人都在府中办公,难不成是心虚躲起来了?

绿珠解释:“驸马爷下朝回来后,有来看过您,可殿下您睡得太沉了。”

大概是怕打扰长穗休息,所以慕厌雪并未在房中久留,他原本想等长穗醒来用膳,然而半个时辰前,南荣帝又将人召回宫中,想来是有什么要事商议,所以慕厌雪至今还未回来。

长穗一方面觉得,桓凌太过重用慕厌雪了,这样很危险;一方面又庆幸慕厌雪不在府中,留给她思考应对法子的时间。

折腾了整夜,她真是饿坏了。

她可没有等慕厌雪回来再用膳的自觉,熟悉之后,便端坐下来吃东西。见桌上还摆了一盅乌子木药膳,她气不打一处来,“把它给我端下去。”

绿珠愣了下,试图劝说:“殿下昨晚耗费了太多精力……该补一补的。”

长穗哪里还敢喝,硬是让人把这汤撤了下去。

用过膳后,吃饱喝足的长t穗情绪稳定起来,开始坐在窗边看书。绿珠安静站在一旁,正乱七八糟想着什么,忽然听长穗出声:“你说……如何才能让一个看似温和好脾气的人,恨到想杀另一人?”

绿珠随口回着:“无非是杀父杀母之仇,或是背叛灭门之仇。”

长穗沉默下来,想到远在北凉的庞大慕家,且不说长穗做不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就算她当真疯了灭了慕家满门,慕厌雪怕是都不会放在心上。

她这徒弟天性凉薄寡情,哪怕表象装的有多温柔和善,骨子里的冷漠血戾难除。背井离乡留在南荣这么久,长穗还未听过他寄一封家书回慕家。

“还有呢?”此法行不通。

绿珠挠头,“当众欺辱辱骂虐待?就算再窝囊的人,也受不了这些吧。”

长穗再次沉默。

比起说窝囊,她更觉得慕厌雪是不正常。

一连问了数次,都没得到什么有用参考,长穗心烦意乱也看不下书,开始来来回回摩擦腕上的冰花手链。忽然,她想到什么,换了一种问法,“那些成了婚的男人,最受不了妻室做什么?”

这还真是有些难住绿珠了。

想了想,她试探着回:“奴婢觉得,但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家夫人滥情不忠吧。就比如前些日惊震王城的书生杀人案,殿下没听过吗?”

长穗还真没听过什么书生杀人案,眼睛一亮,她放下书坐直了身子,“讲来听听。”

绿珠也是在宫中听宫婢们传的,并不确定真假,“奴婢听说,是有人在河里捞上来一具女尸,尸体上穿着艳红漂亮的嫁衣,却是个无头尸体。”

尸体已经在水中泡烂了,无法辨别身份,恰好有官员家的千金失踪,仵作凭借尸体上畸形的指骨,确认了无头女尸便是那位失踪的官员之女,名为左媛。

“左媛?”长穗歪头想了想,确认对此名没有印象。

绿珠笑了声:“殿下您当然不会有印象,因为陛下将你保护的太好了,根本不会让您接触到左媛这种人。”

左媛是左府的二小姐,喜豢养面首流连南风馆,名声早就在王城坏透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爱上了一个穷酸书生,她为了书生遣散了面首不再去南风馆,对书生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书生信以为真。而左府早就放弃了左媛,只希望她能安稳老实些,别再给左府抹黑,便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婚后,前半年两人如胶似漆,十分恩爱。

后来,书生温书备考,大抵是有些冷落了左媛,左媛又开始流连南风馆,还被书生抓j奸在床。原以为两人要掰了,可在左媛的哀求认错下,书生心软又原谅了她。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大抵是吃准了书生爱自己,左媛开始越来越过分,竟开始将小倌往家里带。

书生忍无可忍,终于与之和离,和离后左媛又开始豢养面首,大肆宣扬她对书生的不屑,口口声声说只是玩玩,骂他窝囊废没什么用,让书生成了王城的笑话。

书生落考后,便离开了王城,谁知一年后,左媛忽然失踪,捕快们一路追查到书生身上,最后在乡下的小木屋找到了书生与那颗失踪的头颅,被书生放置在了榻旁,日日与之同眠。

长穗睁大了眼睛,“天天与一颗头睡在一起?”

讲到这里,绿珠也浑身冒着寒气,“是呢,而且那颗头早就腐坏认不出模样了,书生却还会日日给她梳发打扮。”

书生恨左媛的滥情不忠,恨她那副淫y荡罪恶的身体,同时他又深爱着左媛、离不开左媛,不然也不会丢掉男子的尊严,一次次忍受妻子出c轨。

他以为,只要左媛没了那具躯体,便还是那个说会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妻子,遂才杀人分尸,做出种种变态行径。

“奴婢想,这大概就是因爱生恨吧。”

恨到杀了她,又深爱到不惧一颗腐烂头颅,“可后来书生认罪说,红颜枯骨,再美的皮囊腐烂后都是臭肉一堆,与旁人没什么不同,他觉得左媛便如那堆烂肉般,天生恶臭不堪,若有下一世,他绝不愿再爱她。”

所以他将那只头颅摆在榻边不是因为还爱,而是太恨,恨到不肯放过她腐烂毁坏的每一个细节,深深记入心里。再回忆,书生早已忘了他与左媛的那些恩爱记忆,留下的只有那堆恶臭烂肉,让他每当听到左媛这个名字,想到她这个人,便会呕吐恶心难忍。

长穗有些晃神,忽然想到她留给暮绛雪的那具躯体,也不知他有没有亲眼看着她腐烂融化,对于北凉的前朝往事,都被一场大火烧毁了,找不到任何文献记载。

长穗想,暮绛雪该是没有看到,不然的话,作为慕厌雪的他,应当也如书生那般,绝不会再说爱她。

“殿下?”

“殿下!”

长穗回过神来,看到绿珠紧张兮兮问着,“奴婢是吓到您了吗?”

当年这个案子传遍王城,至今是官家小姐们的梦魇。

长穗摇了摇头,她胆子倒没那般小,思索片刻,她问:“你觉得,慕厌雪爱我吗?”

“当然爱!”绿珠想也不想便回道:“驸马爷定然爱惨了您!”

不然怎能忍受长穗的无理取闹,以及种种折磨欺辱。

长穗调侃道:“同书生那般爱吗?”

“您怎么能这么想呢。”绿珠认为,她家主子比左媛好太多了,至少没犯过什么原则错误,而且有时她那些无理取闹,更像是小孩子为了博得关注的娇蛮,她都没觉得过分,驸马爷或许还会觉得可爱。

绿珠觉得,她家主子似乎对驸马有着极深的偏见,忍不住说起昨晚的事,“为了照顾您,驸马一夜未睡,担心您底子弱撑不住,还特意让我去熬了补汤,您累极不肯喝,都是驸马一口口喂给您的,他没用膳便匆匆去上朝了。”

虽不敢细看,但绿珠还是看到了慕厌雪脖颈上的抓咬痕迹,穿着官袍都遮掩不住,很难让人忽视。

“殿下,您真的不喜欢驸马爷吗?”绿珠先前是这么认为的,可昨夜,她有看到自家主子是如何依赖的窝在驸马怀中,二人根本不像是刚刚洞房的新婚夫妻,更像是相处数年,亲昵又自然。

所以,她是当真不知长穗为何总对对刁难驸马。

想起陛下对她的交代,她连声劝着,“殿下不如试着对驸马好一些。”

这样陛下也能放心一些,

长穗的脸色一变再变,从绿珠的描述中,她隐约能回忆起一些不堪片段,不知是不是乌子木的药性未解除干净,她又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你……”长穗把心一横,抓着裙摆吩咐,“告诉后厨,这几日再用乌子木熬些膳汤。”

绿珠不解,“您不是不喝了吗?”

她确实不敢喝了,但不得不喝。有些话不方便同绿珠讲,她恶劣心起又开始诋毁慕厌雪,“是要给你们家驸马爷补补。”

通过左媛案,她有了找死的新法子,但在实行前,要先给慕厌雪一些甜头。

长穗有预感,这次她要作的死,绝对能撕毁慕厌雪平静的假象。刚好也借此试试,慕厌雪口中的爱,究竟能容忍她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