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小别胜新婚。(1 / 2)

第77章第77章小别胜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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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夏暑,树上的蝉儿一到日头最为毒辣时,反而叫得越发的欢实。不似那树下卧着的猫儿,懒洋洋地眯着眼缝,趴着一动不动。

不拘是树下还是角落里,但凡是阴处的地方都有猫。黑的白的花的灰的,大大小小不说上百只,几十只总是有的。

方婉抱着一只刚洗净的白猫,出了这处名为猫院的地方。

她行到园子的凉亭附近,迎面碰到一个刚及弱冠的男子。男子玉冠华服,模样也生得颇为俊俏,正是国公府的四公子花奕。

花奕打眼看到她,眼睛一亮,看着她手里抱着的猫,便知她是要去哪里,“长乐身边的人倒是会躲懒,又让你亲自送猫去。这猫不说二十斤,十几斤总有的,你这一路抱着多吃力,我帮你吧。”

“四哥,我能抱得动。”她嘴里说着拒绝的话,等花奕靠近时,却欲拒还迎地与之拉扯着,不少得你碰到我,我碰到你的。

这大中午的,园子里几乎没有人,除去蝉儿欢叫着给他们助威,再无别的旁观者。

她虽不算貌美,但胜在模样清秀,看上去又娇虚病弱,难免让血气方刚的男子生出怜惜之情,花奕便是如此。

“婉妹妹,你近日怎地又清减了?”花奕说着,就要动手摸她的脸。

她娇羞着,低头不语。

花奕的手刚一碰到她的脸,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脆声,“四哥,婉妹妹,你们在做什么?”

来人正是花长乐。

她闻言,立马推开花奕,一连退了两步。

花奕看向花长乐的眼神有些不悦,“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花长乐道:“我左等右等也不见婉妹妹过来,怕她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想着亲自过来一趟。四哥,你今日不去书院,怎地还在家中?”

“我身子有些不适,同夫子告了假。”花奕有些没好气,甩了一下袖子,“婉妹妹身子弱,以后这些事你让你身边的人去做,莫要累着她。”

方婉连说自己不累,还说自己喜欢做这些事。

她手里抱着那只猫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被人拘束着,有些不耐烦起来,喵呜地叫唤着,还不停地挣扎。

花奕皱着眉,应是嫌这猫儿闹人,对花长乐越发的不满,“你就爱养这些东西,没得折腾人。”

“四哥,长乐姐姐心善。若不是她救了这猫,这猫怕是早就死了。我不嫌麻烦,也不怕折腾,这些全是我愿意做的事。”方婉像是怕兄妹俩起争执,忙对花长乐道:“长乐姐姐,这外面确实晒得厉害,我们快些走吧。”

花长乐被自己的亲哥一通埋怨,自是有些不悦。

一路上方婉不停地安慰她,好半天她总算是消了气,道:“幸好有你在,否则我在这家里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婉妹妹,你答应我,以后一直留在府里好不好?”

“好。”方婉像是为了安抚她,满口应下,“你放心,我就留在这里陪你,哪儿也不去。”

她欢喜起来,很快似是想了什么般,回头去看朝另一边远去的花奕,“先前我还当你和四哥……如今四哥也定亲了,你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日后该如何自处?”

一句话,成功让方婉白了脸。

方婉不由得将猫抱得紧了些,惹得那猫儿又开始叫唤。

花长乐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转移话题,说起外面的事,“裴大人此次回京,动静闹得实在是不小,陛下极为震怒,下令彻查西南府。听说罗大姑娘已嫁去那边,婚期定得实在是仓促,也不知是何情由?”

“她先离的京,罗家后送的嫁妆,想来是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方婉说着,头低了下去,手下顺着猫儿的毛。

“她是罗大人和罗夫人独女,谁能想到罗家竟会让她嫁去京外。罗夫人前些日子又病了,也不知是不是与这事有关。”花长乐叹了一口气,“女子嫁人,等同于再次投胎,她也是命不好。”

两人说着话,出了园子。

园子尽头的不远处,就是花长乐的院子。

那院子不拘是布局,还是雅致程度,在整个花府都是独一份,可见花国公和花夫人对她的疼爱。

屋内冰块放得足,一进去就是凉意满满。

那猫儿得了凉快,舒服地眯起眼来,从方婉的手中转到花长乐的手上,一声都不叫唤,无比的乖巧。

花长乐很是满意,“还是婉妹妹你会养,这些猫被你养的一个比一个听话。”

方婉温柔地笑着,“人和猫一样,得顺着它们的毛。”

“也是。”花长乐一下一下地顺着那猫儿的毛,又道:“说起来,裴夫人已出京静养好些天,端午宫宴时都未能参加。这眼瞅着裴大人都归京数日,她还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方婉低下头去,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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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清宫。

殿内传来荣帝愤怒至极的声音,“好一个施同舟,枉费朕多年对他信任有加,他竟然阳奉阴违至此。豢养私兵,加征赋税,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群臣子立在

荣帝气得走来走去,忽然想到什么,一指其中的罗谙,“那个曹庚不是你举荐的吗?这些年他在西南,为何没有向你透露半分?”

罗谙一脸凝重,回道:“陛下恕罪,臣确实不知,如今想来要么是曹庚被蒙蔽,要么是已被施同舟收买。臣万万想不到,他们对臣也起了拉拢之心,从臣的内宅下手。”

他将一切都归咎于柴氏,不管是与施家定亲,还是急着成亲,他一概不知情。

“臣的夫人性子简单,应该也是被人利用,背着臣与施家定了亲,为怕臣发现端倪,先是让臣的女儿离京,后偷偷派人送去嫁妆。眼下木已成舟,臣亦无法,那施家胆敢欺君罔上,臣权当没有生养过那个女儿!”

那些嫁妆送到曹家三日后,罗月素就嫁去了施家。

施家这些年雄踞西南府,天高皇帝远的,很多事都传不到京中。便是以往有官员西巡,也未有任何异样上报。

荣帝之所以大怒,正是因为耳目被人为闭塞,京外的官员可以自行为政,将他这个帝王架空,那些事未能上达天听。

他龙目厉厉,威严地睨着罗谙。

罗谙一掀官服,跪在地上,“陛下,臣教妻无方,养女无用,险些酿成大错。恳请陛下容臣闭门思过,以儆效尤。”

众臣你看我,我看你,面色各异,其中有人露出同情之色,小声叹道:“内宅妇人不懂事,可真是苦了罗大人。”

荣帝环顾所有人,沉吟不语。

半晌,准了罗谙的请求。

众臣退出殿外后,有人安慰他,道:“罗侍郎不必自责,陛下是仁义明君,定然知道你的难处。”

他默然不语,看上去眼有黯色,“说来惭愧,这些年我一心公务,想着后宅简单鲜少龌龊,平日里太过疏忽,实是不应该。”

“这哪能怪你。”劝慰之人皱着眉头,感慨一声,“女子见识短,恃宠而娇,误人误己。”

这女子二字,说的是柴氏。

柴氏多年来独宠,纵是没有生下儿子,被人说善妒不容人,但放眼阖京上下,羡慕她的夫人们不知多少。

两人说话时,不时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当裴郅过来时,罗谙下意识擡头望去,两人的目光隔着其他人,在空中剧烈地碰撞在一起,看不见的火光四射。

那深沉的算计与看不见的暗斗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中,从他们眼神传达给对方,无形地来回较量。

这一回合,裴郅胜。

“裴大人当真是手段过人,不仅逃过一劫,还能查出施大人的罪证,难怪陛下如此信任他,处处委以重任。”

有人赞叹着,言犹在耳,清清楚楚地落在罗谙的耳中。

他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然后快走几步,追上裴郅。

“裴大人。”他将人叫住,踱步近前,儒雅老成的脸上不见一时失意,倒显得有几分随遇而安的淡定。“本官听说尊夫人也去了西南,不知此事可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