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厨房给祜娘炖个补气养血的汤,那孩子身子骨还是弱了些。”
胡嬷嬷领命,吩咐安排下去。
而顾荃,则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裴郅自然已经不在,床上独留她一人。
她四肢一舒展,立马感觉到体力的充盈,欣喜若狂的同时,却让南柯给她上妆,不是为了精心打扮,而是为了遮掩。
芳宜郡主来看她时,见她眼下尚有青色,气色也不算太好,心下了然的同时,又有几分心疼,直说她受累了。
她实在惭愧,说不出来的内疚。
胡嬷嬷将汤端过来,叮嘱她小心烫。
她一口一口地喝着汤,芳宜郡主就在旁边慈爱地看着她。
汤还没喝完,有下人来报,说是宋竖求见。
一听宋竖的名字,芳宜郡主的脸色就是一沉。
“不见。”
下人遵命,前去打发。
谁料宋竖不肯走,跪在裴府前不停地忏悔,一骂自己无能无用被人骗,二骂自己不孝没管住自己的亲娘。
裴府门前不时有人往来,自是指指点点。
裴府的下人把人赶走,不大会儿他又回来,继续哭哭啼啼。
自从上回裴氏祖孙被顾荃揭穿哭穷造假一事后,芳宜郡主就与之断了往来,办喜事都未通知宋家。
“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来这么一招,以为我会怕了吗?”老太太气得不轻,心里的火气压不住,不停地摇着团扇。
胡嬷嬷建议,“要不要让衙门的人来处理?”
“倒是不用。”芳宜郡主皱着眉,看着确实生气,却也有几分无奈。
顾荃斟酌一二,道:“若不然把人请进来,听听他到底想做什么?”
半晌。
芳宜郡主叹了一口气,“让那个孽障滚进来说话!”
她本名裴欢,裴家的裴。
裴家这边的亲戚,如今就宋家一门。她是不想管宋家的事,但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她就由不得心软。
宋竖很快被带进来,看上去是个衣着体面,长相端正的中年男子。
他一见到芳宜郡主,立马跪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悔恨加交,“姨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娘她是一时糊涂……都怪我不争气,识人不清被人骗。姨母,你骂我也好,打我也成,我都受着。”
芳宜郡主不看他,故意晾着他。
他倒是个豁得出去的,左右一开弓,扇着自己的脸。
“啪啪”
声音到肉,听着都觉得疼。
“宋家表叔,你若是来道歉的,我们已经听到,如果没有旁的事,请回吧。”
宋竖方才惊鸿一瞥,再也不敢多看,如今听到顾荃的声音,下意识就看过来,顿时满眼的赞叹之色。
原来母亲口中的小贱人,竟是这般天仙人物。
“表外甥媳妇,你劝劝姨母,让她莫要再气。我娘已经知错,回去后病倒在床,高热到说胡话,说自己是鬼迷心窍,对不住姨母,求姨母看在一家子姐妹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吧。”
芳宜郡主终于看过来,目光沉痛,“过去的事,我不想追究,你们还要我如何?”
“姨母!”宋竖听她开了口,立马顺竿爬,“你可是不知道,这些天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娘她是骗了您,但她没有撒谎,我这些年确实把银子都亏完了,家里的丫头们一个个都要嫁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
说来说去,来道歉是假,来要钱是真。
“你还想要钱?”她险些被气笑了。
宋竖连忙摆手,“姨母,您误会了,我不是来要银子的,我是来寻营生的。我听说外甥媳妇的舅家生意做得好,我想着能不能让她代为引荐,我想学做生意。”
“你想学做什么营生?”顾荃问他。
他心下一喜,“我听人说有人从京中拿一些紧俏的好东西,运到各地去高价出售,一来一回能赚不少银子,可惜我没有门路。外甥媳妇你舅家路子广,能否替我牵个线搭个桥,若是赚了钱子,我愿意……让两成红利,你看可行?”
“不行!”
裴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多会儿人就进了屋。
那平静却冷淡的目光,看向宋竖时,宋竖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后背发凉的同时,额头也冒出冷汗。
“郅儿回来了……”他干巴巴地打着招呼,不敢与裴郅对视。
裴郅直接坐到顾荃旁边,道:“你方才说的门道,那是李家自己的路子。你若插一脚,岂不是抢他们的生意?”
“我……我是小本买卖,不影响他们什么的。”宋竖擦着汗,“我就是想给几个丫头赚点嫁妆,那几个钱他们李家哪里看得上……”
“李家是不在意那点钱,但你真的只想赚点小钱吗?”
裴郅淡淡地看着他,他头越来越低,擦汗的动作也越来越僵硬。“我……我真的就是想赚点小钱,我没有……没有别的想法。”
“好了。”芳宜郡主哪能看不出门道来,这个外甥来道歉是假,来套生意经才是真,她失望透顶,竟是连生气都有几分无力。“你回去告诉你娘,我老了,如今裴府是郅儿当家。”
“姨母……”
“来人哪,送客!”
宋竖还想争取,无奈他不敢在裴郅面前放肆,只能不甘地被人带走。
他一走,顾荃就向芳宜郡主和裴郅坦白,说方才他说的生意门道不是李家的,而是自己的。
“我娘纵着我,由着我胡闹,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这门生意能做起来。”
这说辞,与她承认金玉满堂是她的铺子时一模一样。
芳宜郡主意外之余,看向自己的孙子,“你怕是早就知道吧?”
裴郅不置可否。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暗中派人查过顾荃,更不会说他还让人跟着顾荃手底下的那些人。若不是他足够敏锐,他恐怕也发现不了端倪。
这小狐貍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慧。
顾荃朝他望来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他们眉来眼去着,在芳宜郡主看来,就是小俩口老早通过气,心中自是欢喜,“看来我真是老了,以后这个家就交到你们手上。你们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祖母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她没说的是,自己就等着含饴弄孙。既然是想抱孙子,那就得多让小夫妻独处,当下装作有些困倦的样子,让胡嬷嬷扶自己去歇息。
胡嬷嬷与她眼神一对视,立马心领神会。
主仆二人走后,裴郅一个挥手,即有人擡着软轿过来。
顾荃心道自己能走,大可不必如此,却不能说出来。只能坐在软轿上,一路被人擡着回到院子。
一进屋,便是丝丝的凉意。
她装作娇软虚弱的样子,避开裴郅的亲近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郅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自不是会说自己查到的,“我无意中看过你的账册。”
原来是这样。
她如今一门心思想和裴郅保持距离,生怕与之接触,不得不没事找事,还要努力表演自己想献宝炫耀的意思,借此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我说过,我很有钱的,我给你看看我有多少东西。”
裴郅看着她爬到床上,撅着腰去打开枕头主一步步逼近。
她感知到危险,猛地回过头来,赶紧往床里面缩,“夫君,这大白天的……不行,我还疼着呢。”
“我知道你疼。”裴郅喉结滚了滚,眸色已深。
这玉人儿吓得脸都白了,该有多疼。
他真是该死!
“那你不要过来。”顾荃可怜兮兮地乞求着。
好不容易能活命,她真不想死。
而裴郅似乎不为所动,伸手捉住她的脚。
那瞬间体力充胀的感觉,不再是续命的良药,反倒变成了催命的加速剂,吓得她险些哭出来。“我不要,我疼,我不要,夫君,我不要!”
她自是不知道,自己越是这样,反倒越能激起男人心底的火,恨不得一口将她给吃了。
裴郅用尽所有的理智,才将那火给压了下去,慢慢地将她松开,声音沉得让人心颤,“别怕,我不动你,我就是想帮你上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