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我想你了。(2 / 2)

他的话,柴氏无比受用,当下语气软和着,温声道:“夫君,你别怪罗儿,她也是关心则乱,不知从哪里寻来的人,说是能治我的病。”

罗月素急忙道:“父亲,女儿想着多看几个大夫总不是坏事,听说这位徐大夫专治疑难杂症,便将人请了过来。他说娘是中毒,还说能治好娘,您帮我劝劝娘,就让她听徐大夫的,先开些药,指不定就好了呢?”

罗谙锐利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然后移向那徐郎中。

柴氏还在那里说着自己就是被气着了,根本不是生病,更不是中毒的话,还说自己身体不争气,让他们跟着担心之类的话。

她却是没有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在对视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半晌,罗谙对她道:“罗儿关心你,她是为你好,你就顺着她的意,让这位大夫开个药。说不定误打误撞,你还真能好。”

“那我听你的。”她声音更温柔,眼睛柔得都快能滴出水来。

又想起什么来,忙问,“夫君,那事怎么样了?”

她说的那事,自然是罗大公子的事。

罗谙道:“你身子要紧,莫要操心太多,我等下再去一趟大理寺。”

他转头叮嘱罗月素几句后,起身离开。

临走之前,深深看了那徐郎中一眼。

*

天气已热,烈日昭昭,无风而人心自动。

大理寺门外的面摊上,卖面的汉子百无聊赖地闲坐着,看着寥寥无几的行人,低头看了看脚边趴着的狗,又擡头看了看天日。

打眼看到一行人出来,立马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为首之人风姿持秀,一身绣着獬豸的官服,虽没有佩刀,却气度凛然,仿若古剑藏于鞘,隐匿但不减杀气。

罗家的马车正好停在他们面前,罗谙一下马车,即与之对上。

刹那之间,宛如两军交战,无形之中的刀光剑影你来往我。稍过片刻后,光影顿止一派和气,仿佛先前的厮杀皆是错觉。

“裴大人,我那侄子已死,真相还未查明,外面已然传得风言风语,本官实在是痛心。”

“罗大人此言何意?案子已结,何来还未查明一说?”

罗谙端正着脸,道:“裴大人是大理寺的寺卿,按说查案一事容不得旁人置喙。然而死无对证,仅凭那些人的一面之词,如何能断定我侄儿逼迫那女子?我罗家的儿郎,万不可能行那等畜生之事。

我已查清楚,是那女子引诱我侄儿不成,在府中散布谣言,让一些不明就里的人认为是我侄儿觊觎她。她淫计不成,恼羞成怒给我侄儿先下媚药,再下毒,事发之后自知难逃一死,这才当场自尽身亡,还请裴大人明查!”

说着,他一挥手,即有人带着好几位罗府的下人过来。

那双精明的眼睛,与裴郅对视着。

有行人远远见着,本有些好奇之心,意欲上前来打探一二,还不等靠近一些,便被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给吓得退避三舍。

面摊下那趴着的狗,也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突地“汪汪”地叫唤两声,很快声音低下去,变成认怂的哼哼叽叽。

裴郅神色平静一如往常,只眼底更冷了些。

他看着那些人,道:“既然罗大人还有新证,本官自当重审。”

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巧合的是,与先前那批证人互为至亲关系,或父子,或是母女,或是夫妻,又或是姐妹。

案子一重审,与之前的证据弥合在一起,倒像是之前的人不明就里,证词有失偏颇,加上后来这些人的说辞,以及一些关键的证物,才算是补全所有。

正如罗谙自己说的,并非是罗大公子逼迫那小妾,而是那小妾不安分,勾引罗大公子不成后生出毒计害其性命。

如此一来,案子的结论完全不一样。

裴郅让人重新写了卷宗,再一次结案。

罗谙当着他的面,吩咐府中下人带着新的结案结果在京中四处奔走相告,以洗清自己侄子之前的污名。

他淡声道:“我大理寺也会出告示,将此事昭告天下。”

“那就有劳裴大人了。”

罗谙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听闻陛下已为裴大人与顾家四姑娘赐婚,本官在此给裴大人道喜。只是我还听说顾四姑娘命格不太好,裴大人当真不在意吗?”

“别有居心的传言,本官何需理会?”

罗谙退后两步,以一个长辈的姿态道:“裴大人竟如此气盛,着实让本官意外。倒不像本官,年轻时未尝过随意所欲是什么滋味,到了这个年纪竟生出些许的意气来。”

这话里的意思,旁人听不明白,裴郅却是心知肚明。

那玉人儿只能是他的!

不会是别人的妻,也不可能是别人的妻。婚事已定,无论别有用心之人如何算计,他都不可能放手。

“罗大人这意气来得太晚了些,小心惹火上身。”

“裴大人说笑,本官自会小心,倒是裴大人你也当注意,毕竟年轻虽好,却难免行事不周全,万一累及他人,岂不是罪过?”

“强人所难,才是罪过。顺势而为,方为应当。罗大人久经官场,见惯他人起高楼,也见多他人大厦倾,更明白失道者寡助的道理。”

“裴大人说的是,本官记下了。”

两人说话时,没有敢近前听,唯有那獬豸铜像张牙怒目,悉数听了去,却不知一具铜身实心能否辨得清是非黑白。

罗谙离开后,裴郅立在铜像前,久久凝视。

不知过了多久,解永冒了出来,摇着扇子语气不平,“这位罗侍郎当真是好手段,如此一来他们罗家的名声是保住了,你倒落得一个审查不严的名声。”

“世人说我是天生煞星,后来我断案无数,有人说我是当朝青天。可是这些年过去,我这青天之名可有盖过我煞星之说?”

解永怔了一下,尔后一笑,“这倒是。”

所以就算是案子被重审了,很多人对罗家的印象也不会被扭转。

他放下心来,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顾四姑娘来了!”

有人跑过来禀报,手里还拿着点心。点心全是金玉满堂所出,甜香果香与奶香掺杂在一起,闻着就和别家的点心不一样。

黄粱和南柯等人给众人分着点心,说是人人都有份。

有人道着谢,却不敢看送点心的人,“多谢顾四姑娘。”

“你们莫要谢我。”顾荃声音娇脆,“若不是你们裴大人,我也没有机会来,你们如果要谢,那就谢谢你们裴大人。”

她提着一个食盒,弯着眉眼往里走,看到解永也在,道:“我买了些点心,解伯爷也一起吃吧。”

解永还没说话,裴郅替他回道:“他还有事。”

“……”

“你不是还要赶着回家陪你母亲用膳?”裴郅睨了他一眼。

他立马心领神会,没好气地道:“我就不吃了。”

好你个裴廷秀,居然是个见色忘友之人!

顾荃本也没有准备给他,闻言笑眯眯地向他道别,还像是好心好意地提醒他莫要耽搁,言之下意也是让他快走。

他忿忿然,不太甘愿地走人。

身边没了碍事的人,尽管心间起火,裴郅仍是冷清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每个字都很平静,却有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缱绻。

顾荃没听出来,还当他是不太高兴自己来看他,且行事如此高调。暗自叮嘱自己要沉住气,有些事再急也不能一见面就说,还是得迂回安抚一二。

是以,说出来的话就成了,“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