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长青根连根呀,
猎人同心肉连肉哟!
豹狼虎豹全不怕呀,
就怕兄弟不同心哟——!\"
酒碗碰撞声里,曹德海颤巍巍抱来本发黄的册子。老人枯瘦的手指点着某页泛黄的字迹:\"光绪二十六年,黑瞎子沟与草北屯争猎场,死三人,伤十九...都瞧瞧!这就是不同心的下场!\"
徐炮看得脸色发白,突然抢过酒坛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抹着嘴道:\"老叔放心!往后谁再挑唆两屯关系,俺第一个崩了他!\"
盟约既成,两个屯的猎人混坐成一圈。烤野猪肉重新架起火,酒碗斟了一轮又一轮。年轻人较上了劲,比箭法比摔跤,姑娘们躲在远处偷看,吃吃的笑声银铃似的。
曹大林却拉着徐炮走到僻静处:\"徐大哥,那伙人不会死心。\"
徐炮酒意霎时醒了七八分:\"你是说那些偷猎的?\"
曹大林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展开是几粒金属弹壳,底火上打着陌生的代号。\"这是在禁地捡的,不是咱民用货。\"
徐炮凑近看了,倒吸凉气:\"娘咧!这是军用麻醉弹!俺前年在边防站见过!\"
\"还有这个。\"曹大林又亮出截断裂的天线,\"他们在林子里布了无线电。\"
两人正说着,赵春桃急匆匆跑来,手里攥着把草药:\"大林!你看这是啥?我在北坡采药时发现的!\"
草药丛里缠着截细铁丝,尽头是个纽扣大的金属片。曲小梅接过来嗅了嗅,脸色骤变:\"是追踪器!沾了熊尿味!\"
\"冲白爪来的!\"曹大林一拳捶在松树上,\"这帮杂碎!\"
徐炮眼珠子都红了:\"俺这就带人搜山!\"
\"别打草惊蛇。\"曹大林拉住他,\"他们设备精良,硬碰硬要吃亏。\"
夜色渐深时,盟誓的人群渐渐散去。曹大林独自站在老松树下,手指抚过树身上新刻的盟约。月光把\"祸福同当\"四个字照得发亮。
白爪悄没声地凑过来,大脑袋抵着他手心。远处传来母熊的低吼,像是在回应什么。
\"老伙计,\"曹大林揉着熊耳朵,\"咱们得给山神爷送份大礼。\"
他朝黑暗里打了个呼哨。徐炮、刘二愣子和几个精壮猎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眼里都闪着狼一样的光。
\"咋整?\"徐炮摩挲着抬枪问。
曹大林从怀里掏出那几粒弹壳,一字排开:\"他们会再来禁地。咱们...给他们备好陷阱。\"
山风卷着雪沫子打旋,老松树的枝条哗啦啦响,像是在唱一首古老的战歌。
而此刻北山深处,几盏头灯正在黑暗里移动。拿望远镜的人低声咒骂:\"见鬼!那些乡巴佬居然结盟了!\"
另一个声音冷笑:\"正好一锅端。老板说了,那头白熊和血参——必须到手!\"
望远镜的镜片上,倒映出草北屯的点点灯火。像散落在黑丝绒上的珍珠,又像野兽等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