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炮手磕了磕烟袋锅:"大林,你说咋办?"
曹大林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匆匆赶来的赵春桃和柳红梅身上。赵春桃背着药篓,柳红梅手里拿着绳索和钢叉——这俩姑娘明明刚才还在为他争风吃醋,现在却不约而同来帮忙了。
"先救人。"曹大林接过柳红梅递来的钢叉,"二愣子去准备火把和辣椒面,春桃准备伤药。"又对马老二说,"您老要是还想分参,就出两个人帮忙。"
猎熊是玩命的活计,尤其是护崽的母熊。曹大林让刘二愣子找来一面铜锣,又让人在洞口架起湿柴火。他脱下棉袄撕成布条,浸透松脂缠在箭头上——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火矢",专门对付猛兽的。
"听着,"曹大林给众人分工,"一会我先进去引熊出来,二愣子敲锣惊它,等熊冲到洞口,吴爷带人点火熏烟。"他特别看了眼赵春桃和柳红梅,"你俩躲远点,负责救治伤员就行。"
柳红梅却把钢叉往地上一杵:"我跟你进去。"见曹大林要反对,她抢先道,"鄂伦春猎熊的法子跟你们不一样,我有把握。"
赵春桃默默递过来一个布包:"这是曼陀罗粉,能让熊暂时失明。"
事不宜迟,曹大林和柳红梅举着火把慢慢摸进洞。洞壁湿滑,越往里走越能闻到浓重的腥臊味。拐过一道弯,火光映照下,一头足有三百斤重的黑熊正呲牙护在两只幼崽前,前掌上还沾着血迹。
柳红梅突然吹响骨哨,发出幼熊般的呜咽声。母熊明显愣了一下,曹大林趁机将曼陀罗粉撒过去。就在母熊摇头晃脑的当口,柳红梅一个箭步上前,钢叉精准地卡住熊脖子,将其死死抵在洞壁上!
"快!"她额头青筋暴起。
曹大林赶紧用准备好的绳索套住熊掌,两人配合默契,不到三分钟就把这头猛兽捆成了粽子。洞外的人听见动静冲进来,都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凶悍的母熊居然被生擒了!
"这..."马老二咽了口唾沫,"你们鄂伦春人都是这么猎熊的?"
柳红梅抹了把汗,得意地扬起下巴:"我们管这叫'活擒',不伤母兽,来年还能打。"
解决了熊患,众人这才有心思查看参洞。火把照耀下,洞壁上星星点点都是参株,最深处那株"六品叶"的芦头比拇指还粗,少说也有二百年。吴炮手激动得胡子直颤:"祖宗显灵啊!这是参王!"
就在众人欢呼时,洞口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穿制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胸前别着县林业局的徽章。
"同志们好,我是新来的林业局副局长孙为民。"中年人笑容可掬,"听说这里发现了珍稀参种?按照国家规定,这类珍稀药材要统一由林业局..."
曹大林眯起眼睛,上辈子他就吃过这种"国家征收"的亏,最后那些百年老参不知流进了谁的腰包。他给刘二愣子使了个眼色,憨货立刻会意,悄悄退到洞口把守。
"孙局长,"曹大林上前一步,"这参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从熊口里夺下来的,按山里的规矩..."
"规矩要服从政策!"孙为民脸色一沉,"你们这是要跟国家对着干?"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就在这节骨眼上,赵春桃突然"哎呀"一声晕倒在地,柳红梅赶紧扶住她:"不好了!春桃姐伤口感染发高烧了!"
曹大林趁机大喊:"快!抬回去抢救!"趁着混乱,吴炮手迅速把那株"六品叶"连土挖出,裹在蓑衣里塞给曹大林。等孙为民反应过来时,参洞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回到屯里已是月上柳梢,曹大林轻手轻脚摸进卫生所。赵春桃好端端地坐在炕上喝粥,哪有什么高烧的样子?
"演得不错。"曹大林笑着掏出那株老参。
赵春桃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帮你。"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参洞的事完了,咱俩的事..."
屋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曹大林正不知如何接话,门外传来柳红梅的咳嗽声:"那个...参我藏地窖了,保证孙局长找不着。"
三个人的目光在煤油灯下交汇,谁都没再提"选一个"的话题。但曹大林心里清楚,这场风波远没有结束——孙为民不会善罢甘休,而那株"六品叶"牵扯的秘密,恐怕比两个姑娘的恩怨更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