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林一眼就看出端倪——母熊后腿上有个新鲜的枪伤,明显是被人故意激怒的。而刘二愣子倒下的位置,正好在熊和猎手之间。
\"你他娘的放屁!\"曹大林怒喝一声,\"明明是你们引熊伤人!\"
王大炮冷笑:\"证据呢?\"他举起猎枪,\"现在是你朋友被熊所伤,我亲眼所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突然从林中射出,正中王大炮持枪的手腕!王大炮惨叫一声,猎枪掉在地上。
柳红梅拄着拐杖从树后走出来,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炬:\"我可以作证!\"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橡树,\"我亲眼看见王大炮朝刘二愣子开枪,然后嫁祸给熊!\"
王大炮脸色大变:\"你、你胡说!\"
曹大林顾不上理会他,一个箭步冲到刘二愣子身边。憨货的右胸有个枪伤,正汩汩往外冒血。曹大林连忙取出赵春桃给的金疮药,又撕下衣襟紧紧按住伤口。
\"挺住!\"他声音发颤,\"咱们说好要一起拿第一的!\"
柳红梅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个小葫芦:\"给他灌下去,能止血。\"
曹大林接过葫芦,里面是黑乎乎的药汤,闻着有股刺鼻的腥味。他认出这是鄂伦春人的秘方——用熊胆和七叶一枝花熬制的救命药。
药刚灌下去,那头受伤的母熊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原来王大炮的同伙趁乱又朝它开了一枪,彻底激怒了这头猛兽。
母熊人立而起,足有两米多高,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喷出腥臭的热气。它一掌拍断旁边碗口粗的小树,朝人群扑来!
\"散开!\"曹大林大喊一声,抄起猎枪对准母熊。
\"别开枪!\"柳红梅突然拉住他,\"它是在保护幼崽!\"
曹大林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树洞里,两只毛茸茸的小熊崽正惊恐地\"呜呜\"叫着。
母熊被幼崽的叫声分了神,动作稍有迟疑。曹大林抓住机会,掏出柳红梅给的熊语哨,用力吹响——
\"呦——呦——\"哨声模仿的是幼熊遇险时的呼救声。
母熊果然停下攻击,困惑地四处张望。柳红梅趁机从药篓里取出一包粉末,撒向母熊。粉末在空气中散开,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快走!\"她拽着曹大林,\"这是鄂伦春人的'熊避散',能撑一会儿!\"
曹大林背起昏迷的刘二愣子,三人跌跌撞撞地向山下逃去。身后传来母熊愤怒的咆哮声和王大炮等人的惨叫。
跑到半山腰时,曹大林的肩膀已经湿透——是刘二愣子的血。憨货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也越来越弱。
\"坚持住!\"曹大林声音发颤,\"马上就到营地了!\"
柳红梅突然停下脚步:\"来不及了。\"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先把他放下,我得重新包扎伤口。\"
山洞里阴冷潮湿。曹大林脱下外衣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刘二愣子放平。柳红梅检查了伤口,脸色变得凝重:\"子弹还在里面,得取出来。\"
她从腰间取下猎刀,在火上烤了烤:\"按住他。\"
曹大林死死按住刘二愣子的肩膀。柳红梅的刀又快又准,三两下就挑出了弹头。刘二愣子疼得浑身抽搐,却硬是没醒过来。
\"失血太多,\"柳红梅擦了擦额头的汗,\"得尽快送医院。\"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曹大林抄起猎枪,警惕地盯着洞口。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吴炮手带着几个老猎户匆匆走进来,\"听说出事了,我们特地来找你们。\"
原来柳红梅早就察觉不对,提前让一个小孩去给吴炮手报信。
回营地的路上,吴炮手告诉曹大林,王大炮已经被控制住了。那家伙见事情败露,全招了——有人出高价收购活熊胆,他们就策划了这出\"意外\",想借比赛之便盗猎。
县医院的救护车早已等在营地。医护人员接过刘二愣子时,憨货终于睁开了眼,虚弱地笑了笑:\"大林......咱、咱还比不?\"
曹大林眼眶一热:\"比!等你好了,咱们接着比!\"
三天后,比赛结果出来了。鉴于曹大林和柳红梅的英勇表现,组委会破例授予他们并列第一。奖品是两辆永久牌自行车和转为正式国家猎手的资格。
领奖台上,柳红梅的脚伤还没好,拄着拐杖站在曹大林身边。当记者问她为什么冒险救人时,她看了曹大林一眼:\"十五年前,他父亲救了我爹;今天,我救他兄弟。山里的恩怨,就是这么回事。\"
回草北屯的前一晚,曹大林去医院看望刘二愣子。憨货恢复得不错,正躺在床上啃苹果。
\"大林,\"他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柳红梅那丫头,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曹大林笑着给了他一拳:\"胡说什么呢!\"他从怀里掏出赵春桃给绣的荷包,\"我心里有人了。\"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荷包上那对交颈鸳鸯上。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像是在为这段猎场奇缘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