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时节的细雨滋润着草北屯的土地,曹大林蹲在自家后院的老梨树下,正用一块油石打磨着几把猎刀。
这些猎刀都是用废弃的铁轨钢打造的,刀身泛着幽蓝的光泽。他每打磨几下就往刀面上哈口热气,细密的水珠凝结在冰冷的金属表面。
\"哥,擦擦手。\"曹晓云端着个木盆走过来,盆里是温水泡着的野山芹,\"娘说让你把这几把刀都磨快些,开春要用。\"
曹大林接过布巾,指尖被温水烫得微微发红。野山芹的清香混着铁锈味在院子里飘散,他深深吸了口气:\"爹呢?\"
\"在仓房硝制猪王皮呢。\"小丫头踮脚往仓房张望,\"哥,这刀真能剁开野猪骨头?\"
曹大林笑着用刀尖挑起一块木柴,轻轻一划,碗口粗的木头应声而断:\"试试?\"
曹晓云吐了吐舌头,端着木盆跑了。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刘二愣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大林!看我弄到什么好东西了!\"这憨货今天穿了件崭新的鹿皮坎肩,腰上别着两把开山斧,活像个山大王。
曹大林接过麻袋,刚一打开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臊味——里面竟是十几个野猪膀胱!每个都鼓鼓囊囊的,泛着黄褐色的光泽。
\"你捡这玩意儿干啥?\"曹大林连忙系紧袋口。
刘二愣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吴爷说这玩意儿硝制好了能做水囊,装酒三年不坏!\"
正说着,赵春桃挎着药篓走进院子,一闻到味儿立刻皱起眉头:\"哎哟我的娘!你们这是在腌臭豆腐呢?\"姑娘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的确良衬衫,两条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胸前,辫梢上系着曹大林送的红头绳。
刘二愣子献宝似的把麻袋往她面前一递:\"赵大夫,这可是上好的药材!\"
\"去你的!\"赵春桃笑着躲开,从药篓里取出个油纸包扔给曹大林,\"给,新配的金疮药,加了麝香。\"
曹大林接过药包,手指不小心碰到姑娘的指尖,两人都像被烫着似的缩了缩手。刘二愣子在旁边挤眉弄眼,被曹大林踹了一脚:\"滚去准备盐巴,硝制猪尿泡要用!\"
日头爬到正午,曹大林家的院子里支起了三口大锅。王秀兰带着几个媳妇在熬猪油,金黄色的油脂在铁锅里\"滋滋\"作响,香气飘得满屯子都是。曹德海蹲在仓房门口,正用硝石和草木灰处理那些野猪膀胱。
\"爹,这得硝多久?\"曹大林凑过去问。
老爷子叼着旱烟袋,头也不抬:\"三天三夜,少一刻都不成。\"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大缸,\"去,把这些猪膀胱用盐水泡上。\"
院角临时搭起的架子上,挂着那张巨大的猪王皮。经过半个月的硝制,皮子已经变得柔软光滑,在阳光下泛着黑亮的光泽。三只小熊崽好奇地在架子下转悠,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两下垂下的皮边。
\"大林!来分肉了!\"刘二愣子在院门口喊道。
按照猎人的规矩,打到大家伙要分给全屯乡亲。曹大林拎着砍刀走到院门口,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队。最好的\"刀口肉\"分给了屯里的老人,其次是参与围猎的猎户家,最后才是其他乡亲。
\"老张叔,这是您的。\"曹大林切下一大块里脊肉,用油纸包好递给老张头。
老张头乐得合不拢嘴:\"好小子,有出息!比你爹当年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