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变宽松后,这些教众们身上的那股子热气也没有那么逼人了。
感觉自己应该不会再出汗的苏沅,这才擡着变得粉粉白白的脸,小心翼翼地穿过这些斗篷人,压着心跳,朝着雕像前走去。
苏沅成功跨越人墙,迈上稍高一点的台子时,就被突然包裹过来的无数炙热视线弄得身体发软。
猝不及防出现的喘息声和灼灼目光,让苏沅的心跳一下子乱了好几拍。
哪怕清楚自己是无法被看见的,可深知自己此时衣服不够规整的苏沅,还是被过强存在感带来的错觉,弄得露出的雪色肌肤上全跟染了胭脂般粉红一片。
身后的人虔诚地开始跪拜了,苏沅有些慌乱地擡眼间,果然发现雕像能看到眼睛了。
而这个苏沅曾见过的【全知之镜】真实体,正缓缓地掀开眼皮,朝他看来。
苏沅是再度和祂对视后,才没有那么害怕的。
就像是真的听进去了苏沅之前说‘不要一直看他’的话,祂在垂眸看了苏沅一眼后,就似要重新擡起移开目光。
有求于人的苏沅在抿了抿有着唇珠的唇瓣后,赶在之前便开了口。
时间太过匆忙,苏沅其实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到了这个时候,他便也只能直白地诉说他的请求了。
苏沅小心翼翼地无声请求——
‘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啊?’
眼睛依旧就跟能说话似的,让看到祂的人能立马读懂祂的意思。
在场的人只有苏沅在擡着漂亮的脸蛋看祂,其他热忱信仰雕塑的教众们,在没得到许可之前,是不敢擡头和祂直视的。
已经有了眼睛的雕塑明确地表达了他的想法。
——为什么?
苏沅绞尽脑汁地紧张思考理由的时候,他从雕塑俯视视角下能清晰看到诱人弧度的眼睫也在一下一下地胡乱颤着,就跟漂亮的蝴蝶在尝试扇动翅膀似的。
他又抿了抿唇,唇肉被复上了层水润的光泽,在教堂特殊构造的灯光下一闪一闪的,配上他粉粉脸蛋上因之前事尚未褪去的羞耻,好看到惊心动魄。
靠着某种本能蓦地想到他和对方之前话语的苏沅,用润红的唇瓣说着——
‘你之前不是问我,我们怎么才能更亲密吗?’
‘你帮我保守我的事情,让这些成为秘密——’苏沅说着这些歪理的时候,和雕塑对视时眼睛躲闪般地往下垂了垂,莫名流露出了几分害羞,‘你有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我们之间的关系自然就亲密了。’
苏沅脸颊更粉的时候,发现这位刚被唤醒的【全知之镜】格外单纯。
他说的这些胡乱话真的被听进去了。
——好。
祂就这样答应了苏沅。
祂在苏沅松口气的请款下,继续确定着。
——那我们现在算亲密些了吗?
苏沅上下点着伶仃一点的下巴尖,‘算的。’
只下一秒,苏沅就怔住了。
对方好像也没有那么好糊弄。
映着苏沅的眼睛泛着某种奇特又瑰丽的涟漪。
——可是,我帮你保守秘密,这是我在对你亲密,你还没有对我更亲密些。
苏沅卷翘的眼睫又颤了颤,他被这话说住了的时候,有些空白的大脑并没办法再给他提供帮助。
苏沅在感受到身后那些格外虔诚的气息后,脑袋一热地开口。
他精致的喉结小幅度动了动,‘怎么没有。’
‘你都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了。’
‘这就是专门给你看的。’
‘他们,他们都看不到的,只有你能看。’
教堂内的漂亮少年在对着雕像说这话的时候,显然很清楚自己是在偷换,他身后的人们无法看到他这幅模样,并不是他们不想看,而是客观条件就不允许他们看,他其实并没有为如今的情形采取任何主动行为。
但他指尖抓着衣摆轻轻晃动的时候,手指都泛着点粉,稍稍一动便晃眼至极。
单看他此刻露出的神态,只会给人一种他在撒娇的错觉。
苏沅为不知自己能不能再糊弄过去而惴惴时,在下一秒,眼睛微睁间,收回了他之前对眼睛单纯的评价。
他面前雕塑上的眼睛如此表达着祂的意思。
——那如果我们关系更亲密的话,我能看到的可以更多吗?
什么叫祂能看到的可以更多吗?
怎么个更多——
忽然发现自己现在的衣服很松垮,锁骨露出大半,肩膀都露出了点的苏沅,茫然又失措地眨了眨眼。
明明身上该遮的都遮了,放在别人身上根本不觉得会有什么异样,可苏沅的脸瞬间红透了。
根本不给苏沅进一步反应的时间。
苏沅还来不及得从莫名的羞意中回神,召唤结束的拉扯感就又出现了。
来不及有更多反应的苏沅,只能身体有些僵硬地被迫点了点红扑扑的脑袋。
*
轻微漂浮感和眩晕感出现又消失,病床上的苏沅是真的睁开眼了。
滴滴滴——
病房内的监测仪式终于成功响起的那刻,还有些沉浸于刚刚状况的苏沅,被突然发现的新状况弄得很快回神。
明明睁开了眼睛,可他的眼前却一片漆黑。
不是光线昏暗让人有些看不清的那种黑。
是不正常的,完完全全一点光的有些虚无的彻底漆黑。
微微愣住的苏沅,迟疑地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毫无用处,还是一片漆黑,他在眼前近在咫尺的摇晃连点光度变化都没引起。
他的这具身体是看不见的吗?
苏沅这样想着的时候,准备先从床上坐起来。伴随着他双手撑着床边,试图弯褪使力,苏沅发现自己的双腿在无法自主移动的时候毫无知觉。
“?”
“我的腿也有问题吗?”
苏沅下意识低喃着这个情况时,因为他真的发出声,耳边响起和前世的他一模一样的声音而又怔了下。
摸着腿的手转而摸上了喉间。
已经无法说话很久的苏沅有些懵。
他醒来后就又能说话了吗?
苏沅的思绪很快中断,仪器发出的动静,成功地将周围情况迅速改变。
病房的房门很快被人从外面推开,伴随着有些慌乱的脚步声成功抵达房间,里面的安静也消失不见。
“沅沅,你醒来了?”苏品雪惊喜的声音还带着点喘,明显是匆忙赶过来的。
感受着有人走到床边,温柔又熟悉地拉起他的手,苏沅有些局促地‘嗯’了声。
这显然又让苏品雪讶然了下,“沅沅,你能说话了?”
“……嗯。”
苏沅再度出声回应的时候,心脏快速跳了跳。
所以他原本真的是不能说话的。
可当他成为卡牌,较正常人类唯独变成哑巴后,因卡牌身份死亡而又苏醒过来的他就又能说话了?
他不能说话的病症,随着卡牌的死亡而一起消失了吗?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苏品雪见状,立马压着想和苏沅说话的激动,看向旁边一并过来的医生,让对方赶紧安排详细检查。
苏品雪语调温柔地继续对苏沅道,“沅沅,一会儿你周围的治疗罩也会跟着暂时散去,这个期间,你或许会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你不用紧张害怕,一会儿便会恢复的。”
植物人的特殊,让苏家专门设置了一个笼罩着整个病房的治疗罩,勉强让耳聋的苏沅也能感知到外界。
苏沅:“。”原来他其实还听不见吗?
声音被剥夺,周围的一切都好似远离,整个世界都好像只有苏沅自己的那刻,苏沅还在想着自己这种奇怪的状态。
他不再哑巴,是不是真的和他之前变成卡牌有关。
那他其它的问题也能通过类似的方法解决吗?
他还能意识再离开,再成为卡牌吗?
几乎是这个想法刚冒出,苏沅便下意识地发现,他是可以随心再变成卡牌的。
只要他想,他就能成为新的卡牌。
苏沅抿住唇,他被自己的情况弄得很困惑。
苏沅想了会儿,觉得自己可能必须尝试,即便他并不知道这背后的原理和缘由何在。
他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糟糕了,他又不能真的以这种身体生活。
现在这样根本什么都干不了的他,简直是只能依靠别人。
苏品雪似乎真的担心苏沅会害怕,很快,那保护罩就又打开了,苏沅也得以再听见外界的声音。
医生视苏沅的苏醒和恢复说话能力为奇迹,对于苏沅身上的其它问题,他们依旧毫无头绪,说是只能祈祷奇迹会不会再次降临。
“别担心,妈妈已经联系上严舟了,他说不定能治疗好你。”
苏品雪安慰着的话,直接让苏沅在听到那个熟悉名字后,心脏提起。
严,严舟?
苏品雪看着苏沅似乎有些受惊的表情,继续诉说着她认为能让苏沅安心些的话,“他是卡牌师里的新秀,潜力巨大,更是在昨天得到了一张很厉害的治疗卡牌,他的这张卡牌很有可能可以对你产生效果。”
苏品雪顿了下,“不过咱们得等一等,严舟有个哑巴卡牌妻子,前不久为救严舟牺牲了。严舟不顾生死抢夺过来这张卡牌也是因为他的这个妻子来着,他最近正试图赶紧掌握这张治疗卡牌,好将他妻子的卡牌损伤尽快修复好,重新将其召唤出来。”
“我们得等到他完成这件极其重要的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