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她悄悄抬起眼,看清跪在首位的那道身影时,她的心猛地一沉。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那是魏迟。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和表情,不让一丝一毫的异样流露出来。
但所有的注意力已经不由自主地全部聚焦在那个清瘦的背影上。
萧彻在龙椅上坐下,目光冰冷地扫过下方跪着的臣子,最后定格在魏迟身上。
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魏爱卿,你来说说,这科举舞弊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他便随手将一本摊开的奏折扔到魏迟面前。
那本奏折像是一片沉重的乌云,无声地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发出“啪”的一声。
魏迟身体颤抖了一下,额头上骤然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捡起那本奏折,只看了几行,脸色便“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奏折上赫然写着,在彻查科举舞弊案时,发现他的试卷被单独挑出,上面竟有特殊的标记符号,疑似与外界传递答案所用。
证据确凿,直指他参与舞弊。
“陛下!”
魏迟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和冤屈而变得嘶哑,“臣冤枉,臣对此事毫不知情。这试卷确确实实是臣寒窗苦读、一字一句亲手所写,绝无舞弊之举!这上面的标记……臣、臣实在不知从何而来啊!”
萧彻面无表情,又拿起手边另一份卷宗,正是魏迟的那份朱笔批阅过的试卷。
他将其展开,上面的标记清晰可见,与奏折中所描述的细节完全吻合。
“魏爱卿,”
萧彻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冷得像冰,“朕也很想相信你。但如今证据确凿,你空口无凭,让朕如何信你?”
向榆站在后面,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心脏狂跳不止。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陛下他会相信迟哥哥吗?
他会怎么处置他?
魏迟闻言,脸上血色尽失,但他依旧挺直了脊背,尽管声音发颤,却带着一股读书人的执拗和坚持:“陛下,臣愿以性命和仕途担保。臣对此等龌龊之事绝不知情,臣恳请陛下明察。彻查此事。还臣一个清白!”
他重重地将头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这番赌咒发誓的恳求,反而让萧彻眼底的冰冷略微松动了一丝。
萧彻沉吟片刻,忽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哦?如此笃定?好,朕便信你这一次。此事,朕会让人继续深入彻查,务必水落石出。魏爱卿,先平身吧。”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魏迟和在场其他大臣都愣了一下。
魏迟似乎也没想到陛下会这么轻易就暂时放过了他,怔了片刻,才连忙谢恩:“谢……谢陛下信任!臣感激不尽!”
他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因为跪得久了,双腿有些发软,身形微微晃动。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想要谢恩,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直直地越过了龙椅,落在站在皇帝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是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