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嘴角得意的弧度一僵,想要发作,可对上钱嬷嬷阴恻恻的表情,她的心头一惧怕。
毕竟沈明玉是按苏氏的要求去做的。
孟月平日里小打小闹就罢了,这番在府前把事情闹大,无疑是打了苏氏的脸。
钱嬷嬷没好气地瞪了眼沈明玉:“没出息的东西。”
沈明玉垂眸,忍着心头的委屈,不敢反驳。
而晚间,施云呈从外回来,刚下马车,便见母亲身边的钱嬷嬷鬼魅般从影壁后转出来。
“少爷可算回来了。”钱嬷嬷福了福身,眼角皱纹里藏着算计,“夫人这两日心口疼得厉害,连太医开的养心汤都不管用。”
施云呈脚步微顿。
他自然明白这是母亲惯用的由头,却还是转身往松鹤堂走去。
“儿子给母亲请安。”
松鹤堂内,苏氏正倚在缠枝牡丹锦枕上,见儿子进来,她立刻将手中药碗重重搁在矮几上,碗底与桌面相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还知道回来?”苏氏冷笑,“怕是再晚些,你那心尖上的人就要把施家的脸都完了。”
“朝中事务繁杂。”
施云呈撩袍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手,一边道:“月儿又惹母亲生气了?月儿性子柔顺,其中必有误会。”
“她性子柔顺?”苏氏突然拔高声音,“我不过是让个姨娘送你上值,她就要在府门大闹,要沈氏跪在门前两个时辰。你当真是不怕外面的人戳你的脊梁骨!”
施云呈眼神不由暗了暗。
“儿子会管教她。”
“管教?”苏氏突然咳嗽起来,余嬷嬷连忙拍背顺气,“自打你娶她过门,我们施家就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几年无所出便罢了,如今连个妾室都容不下……”
施云呈不动声色地打断苏氏:“子嗣的事,儿子自有主张。母亲好生休息。”
说罢,施云呈起身,“儿子改日再来看您。”
“你……逆子!”苏氏又被一通好气。
清和院里,孟月正对着下人发脾气,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夫君。”她回头,一双眼睛立即红了。
施云呈解下大氅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看着孟月,眼底浮动的暗潮。
连日来的疫事已经让他不堪其扰,早朝应付各路官员,下朝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回府也让他得不到一时的清闲,他竟然有一瞬怀念在沈明玉偏院中留宿的日子。
“沈明玉是母亲抬的妾,你再怎么也不该闹得让外人知道。”
孟月委屈的表情一滞:“夫君,是在怪我?你明知是她……”
“我知道。”施云呈截住她的话头,“再忍几日,等肃清城中的疫民,我们就搬去西郊别院。”
他从袖中取出张地契,“你看,临着湖,你最喜欢的。”
孟月盯着地契上朱红的官印,突然觉得那颜色刺眼极了。
她垂眸:“那夫君打算如何处置沈明玉?”
“她自然是留在府里。”施云呈语气平淡。
孟月却有些不甘心,明明她才是施家少夫人,为何离开的反倒是她?
“我想……我想再请大夫看看,我的母亲找了个厉害的大夫,说能瞧好我的身子,若是如此……”
孟月说到此处,看向男人的俊容,脸颊微微一红:“母亲最在意的子嗣问题解决,也就不用留着沈明玉了。”
施云呈的眉头一皱。
孟月的身子几乎请遍了天下名医,但都没有疗效,只是看着孟月期盼的眼神。
“好。”他最终只是替她拢了拢衣领,“明日我让峰年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