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武帝听得气愤,“阿玉还好吗?”
王皇后摇头,“有惊无险,陛下宽心,那江氏母女三人,已经关押起来等候处置,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正如陛下此前揣测,邀请了赵小姐进宫,珩玉就自个儿进宫了。”
对齐武帝来说,是件好事,“但愿这桩婚事能成,阿玉心有了牵挂,即便哪日朕猝然西去,到了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陛下!”王皇后眼眶倏地泛红,珠钗流苏随着轻颤簌簌作响:“莫要说这样剜心的话!您若真有万一,教臣妾.……”
语至哽咽处,急急按压住眼角。
齐武帝叹息,枯槁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终会有那么一日,朕会给你和烛儿留好退路。”
退路?
就是无缘皇位的意思了……王皇后眸中水光闪烁,用帕子掩住的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
她的烛儿岂是寻常皇子?烛儿是嫡出长子,是曾居东宫的储君!
她的儿!只有登基这一条路,哪会有什么退路。
眼波流转间,王皇后巧妙截住话头:“陛下且看顾眼前事要紧——今日倒有件怪事,老二不知怎么变得怪怪的。”
说到谢燎,王皇后眼底冰冷,话音倏忽放轻,“从前他不会在众人面前与臣妾争执,从来都是敬重臣妾的,今日瞧着与往日大不相同呢。”
王皇后有意挑拨引导齐武帝注意谢燎的异常。
哪料齐武帝脸色变了,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面露惆怅,嘴唇微动,想到次子素日恭谨听话,从不曾奢求恩赏,如今初次心动,偏偏造化弄人……换作是谁,也没法与往日一样了吧!
王皇后哪里知道,自己竟阴差阳错,激起了齐武帝对谢燎的愧疚,当下还以为齐武帝是听进去了呢,遂欲继续进言,“这孩子莫名其妙闯进后宫,就跟早知道江氏要犯错似的,臣妾赶到时,他便护在珩玉所在的殿外,不过……从前还担心他与珩玉相处不好,现在看来,是多虑了,这孩子为护珩玉,还顶撞臣妾。”
齐武帝摆摆手,笃定道:“他不是去看阿玉的。”
王皇后:“嗯?”怎么陛下像是知道什么?
齐武帝眉心丘壑凝成一道无法言说的怅然,“孩子大了,也有他自己的难处,皇后谅解一下吧。”
关于叔侄喜欢同一女子的秘密,齐武帝不打算说出来,毕竟传播开了对谁都不好,不利于叔侄和谐关系的发展。
王皇后还不清楚谢燎哪里难,这个话题便已经被齐武帝揭过,不让再提,她想好的挑拨之词也无处发挥。
陛下何时这般体谅老二、而忽视她了?这让她对谢燎的防备忌惮之心更甚。
宫苑深处,偏殿的雕花木门窗紧闭,几缕惨淡的昏黄余晖照映在窗户纸上。
今早还尊贵的母女三人,这会儿各自坐在地上。
江夫人瘫坐在地,往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了几缕,钗饰摇摇欲坠,“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