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集中起来的威力超出了耿继茂的想象，他无法想象在福建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竟然真的有近千门大炮，而且每门大炮的威力都远远超出他引以为傲的红衣大炮。当这近千门大炮的炮弹齐齐砸到自己的大营之上时，他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耿继茂家学渊源都跟大炮是离不开的，他对大炮的威力和射程也是知之甚详，他一直想要扩大自己的大炮数量，但因清廷的强烈反对而作罢，虽然有私下铸炮的行为，但也不过三四十门，远远不及今天被炮击的零头。

耿继茂听到第一轮的大炮轰鸣时，就知道这营地保不住了，立刻率领一直集结待命的三千骑兵向后军军门跑去，只要能以极快的速度通过，只要自己还在，那一切都还有机会。

他现在特别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继续将斥候派出去，只要有斥候在，郑家军也不会如此事无忌惮的趁着黑夜来布置大炮，也不会连开炮之后，自己还有些茫然无知。

这次是失败了。他想

自己若是没有了兵权，朝廷会怎么处理？病死？圈禁？

想到这里耿继茂就有些不寒而栗。对于没有价值的人的处理，朝廷向来是冷酷无情的。想想定南王死后，家族的下场；想想因一点失误而被朝廷问责，惊惧而死的父亲；想想朝廷拖了八年才给自己袭爵。

耿继茂的心中更是有种难以抑制的恐惧，虽然他知道现在不应该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逃命重要，但脑海之中翻滚的杂念却怎么也无法控制。

彻骨的寒冷从心底升起，包裹着他的全身，让他感到无法直拔。

一轮又一轮的炮弹袭击这这个不算太过坚固的营地，熊熊燃烧的大火几乎将整个营地照的通亮，这带来更为恶劣的影响，原本有些大炮因天黑看不到的，现在有了光亮，炮弹的准头是越来越准了。

在炮弹未落地之前，被炮击的耿军士兵们谁也不知道这是一发什么样的炮弹，或许是开花弹,或许是葡萄弹，又或许是简简单单的铁弹。

炮弹的不确定性，也让这些士兵都不知道该如何躲避炮弹。不同炮弹落地发生的反应是决然不同的。

战场是让人学习的最好地方，士兵们在死亡的危险下，拼尽全力去学习，哪怕没有人教，也没有人管，生死之间，自有最好的学习方式。

一些耿军士兵看到几轮炮弹击中之后，也逐渐琢磨出躲避炮弹的方法，可惜这些简陋的方式，在更换炮弹之后就全然无用了。

更多的耿军军官们知道呆在营地之中，只能是等死，不被大火烧死，也要被炮弹砸死，唯一的出路只有三个军门，从哪里逃出是最快的。

三个军门内都汇聚了一群又一群衣甲不整的士兵和一些军官，军门外则是手持鸟铳、还有一些虎蹲炮的郑家军将士，一个想要活命，冲出军门，一个要堵住军门，将耿军堵在军营之中，由大炮来收拾他们。

激烈甚至是悲壮的场面一幕又一幕的展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