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到底在哪里?”她将脸埋入掌心,声音哽咽:“顾言……你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夜色渐深,将她单薄的身影彻底吞没。
那一夜,姜清清几乎未曾合眼。
冰冷的图腾、哥哥的震惊、对顾言复杂的情感,在脑中反复撕扯。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身,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压下眼眶下的青黑和内心的焦灼。
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带着一种陌生的警惕和坚硬。
她不能坐等。
父亲失踪的每一分钟都无比珍贵。
根据信息,父亲最后失联的地点是在古镇西侧的一片未完全开发区域。姜清清收拾好东西,决定从那里开始摸排。
晨雾中的古镇透着湿凉,青石板路泛着水光。
她挨家挨户询问,拿出父亲的照片。
“您好,请问见过这个人吗?大概前天下午……”
“没见过,不好意思啊。”
“这几天游客不多,没印象。”
“这边监控?没有没有。”
一连十几家,都是摇头。
希望如同细沙般流失。焦虑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她几乎绝望,靠墙深呼吸时,一家扎染作坊的老奶奶眯着眼看了照片好久,迟疑地开口:
“哎?这两个……好像有点印象,前天下午吧,天气不好,他们在我这儿看了会儿,买了条围巾,后来……好像是往那边去了。”
老奶奶颤巍巍地指了一个方向:
“那边有个老茶棚,平时有些本地人去喝茶打牌,外地人很少知道的。”
一丝微光骤然照亮心底。
姜清清连声道谢,几乎是跑着朝那个方向走去。
茶棚藏在巨大榕树后,很僻静。
几张木桌,三五个老人喝着早茶闲聊。
姜清清稳了稳呼吸,再次拿出照片上前。
“有有有!这两个嘛,记得!”一个嗓门洪亮的老伯拍了下桌子:“他们那天过来坐下,点了壶便宜茶,还跟我打听路来着!穿得挺体面。”
“打听路?”姜清清的心提到嗓子眼:“他们打听什么地方?”
“就问问去望乡台怎么走近便。”老伯嘬了口茶:“那地方偏,路不好走,现在都没人去了,我还劝他们来着,但他们好像挺坚持,问了详细路线就走了,怎么?人还没找到?”
望乡台……文件袋里的地图上有这个标记。
就在这时,姜清清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她心中一动,强作镇定地道谢,走到僻静处查看。
是哥哥姜敬轩发来的加密消息,只有简短几行:
「公司名:黑水国际,背景极深,业务模糊,客户保密等级高,已惊动,查询渠道被反向追踪,立刻中断联系,务必万分小心,暂停一切明面调查,等我下一步消息!」
黑水国际……
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猛地窜上,她的手指瞬间冰凉。
哥哥的警告让她意识到,对方的力量和警惕性远超想象。
她立刻删除了消息,心脏怦怦直跳,下意识环顾四周,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窥视。
不敢再多问,她压低帽檐,匆匆离开,朝着“望乡台”的方向走去。
山路越发崎岖,游人绝迹,只有茂密树林和偶尔的鸟鸣,幽静得近乎阴森。
姜清清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
就在她全神贯注分辨岔路口时,包里的手机突然尖锐响起,在寂静山林中格外刺耳。
是一个本地陌生号码。
她心头一紧,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姜清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低沉古怪的男声,像是用了变声器:
“姜小姐,山里的风景好看吗?”
姜清清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她猛地停下脚步,迅速环顾——空无一人!
只有树木和山路,但对方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什么!
“你是谁?”
姜清清努力让声音不发抖,握紧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
“一个给你忠告的人。”那声音冰冷没有情绪:“有些风景,看多了容易迷路,有些旧事,查深了容易惹祸上身,立刻停下,买张机票回家去,你父亲的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我父亲在哪里?”她急声追问,声音因恐惧和急切而拔高:“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记住,回家去。”对方无视她的问题,声音里带上威胁:“否则,下一次,就不会只是电话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然后,那冰冷的声音补了一句,像淬毒的匕首直插心脏:
“你女儿……姜晴悦,很可爱。”
咔嗒。
电话被猛地挂断!
“嘟…嘟…嘟…”
忙音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让她几乎窒息。
恐惧瞬间席卷全身,四肢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对方不仅知道她在哪,在做什么,还……还用晴悦来威胁她。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姜清清背靠着一棵冰冷的树干,才勉强支撑住身体,冷汗湿透了后背。
放弃吗?
回家去,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不!绝不可能!
可是……晴悦……她的晴悦……
就在她被无边的恐惧、绝望和混乱攫住,几乎崩溃的时候,握在手中的手机又突兀地、清晰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心脏骤停,几乎拿不住手机——
是顾言。
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打来?
是巧合?还是……他也知道了什么?知道了logo?知道了望乡台?知道了威胁电话?
他现在打来,是试探?是警告?还是……别的?
接,还是不接?
姜清清看着那个不断闪烁的名字,手指剧烈颤抖,悬在接听键上方,迟迟无法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