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仍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仿佛这一切皆在她意料之中。

只是当目光触及霍思言时，眼底闪过一瞬若有若无的冷芒。

霍思言心中一凛，忽然明白，太后并未打算立刻出手。

她要看的是，自己三人能否在这场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

“若我倒下，她便有新的棋子。”

霍思言心念急转，唇角勾出一抹冷意。

“但我不会倒。”

她忽然翻手，袖中飞出三枚灰色魂珠，骤然炸开，化作灰雾巨网，生生将前方逼近的傀影全数困住。

“谢知安！”

谢知安怒吼，雷霆剑光自巨网中央炸裂，电火交织，竟将困在其中的百余傀影一瞬间湮灭成灰！

昭军前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士气大振！

沈芝这才吐出口气，却仍死死盯着三重魂影。

果然，那人影在雾中微微一叹，淡声道：“不错……你们比想象中要顽强。”

他抬起手。

轰！

整片战场骤然震颤，地面龟裂，一道道黑色裂缝蔓延开来。

裂缝之中，无数惨白的手臂伸出，抓挠着冰雪，嘶吼震耳欲聋。

“魂渊……开启！”

伴随他的话音，黑雾轰然翻涌，一股比方才更庞大的气息自地底升起。

霍思言脸色大变。

“不好，他要强行开启大规模魂渊！”

若魂渊全开，整个边关都将被无尽傀影吞噬。

“不能让他完成！”

谢知安剑锋一横，脚步猛然踏出。

然而就在此时，高台上，太后终于动了。

她只是轻轻抬手，指尖一抹幽光闪过，随即化作无数细密符链，瞬间落入裂缝之中。

“你们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她声音冷冷，却带着森森威势。

符链交织，裂缝竟在瞬间被镇压，魂渊的开启硬生生被截断。

惨嚎声戛然而止，只余下幽雾滚滚。

三重魂影凝视高台，良久，忽然低笑道：“昭国太后……呵，看来旧朝并未彻底衰亡。”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逐渐模糊，终化作一缕残雾，消散在天际。

战场陡然静止。

唯有残雪飞舞，鲜血染红白地。

谢知安缓缓收剑，呼吸急促。霍思言望着消散的黑雾，心底却没有丝毫轻松。

沈芝低声道：“他不是败退，而是，退去。”

霍思言点头，眼神深沉。

“此战何来结束时。”

太后缓缓收回手，目光落在霍思言身上，似笑非笑。

昭军营地内，火把连成星海，医官与兵士忙碌穿梭，压抑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短短一夜，折损过半，数千精锐几乎被削去锋芒。

谢知安负手立于残垣，剑刃仍未擦净，寒芒在火光下闪烁。

他静静注视前方，眼底满是凝重。

霍思言则半跪于战场边缘，手中魂丝散开，像是温柔的纱网，一点点安抚将士残留的魂魄，让他们得以安眠。

她的手指在颤，却没有停。

沈芝走过来，将一件披风轻轻搭在霍思言肩上。

“你不必如此，这不是你的责任。”

霍思言摇头，声音沙哑。

“若连他们都弃了，我还谈什么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