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察觉到这局，不算晚。”

“也正好。”

讲卷人负手而立，身影瘦削修长，衣袍宽大，如古画中走出的先贤，唯独那一双眼，苍深如夜，却藏着万丈锋芒。

“晚一步，她会死、早一步……这场局便无意义。”

许临心头一寒，正欲追问，外头忽传来几道气机震荡，是宫中密探与外卫冲突

他回首一望，忍不住低声道：“她是来查你的？”

讲卷人却笑了。

“她来，是为魂源图卷而来。”

他伸指于空气中轻点三下，瞬时，阁壁上浮现出一道淡淡的魂印阵图。

而阵图中央，赫然显露出三道魂息。

一为烈焰般炽红，是沈芝。

一为寒霜如剑，是谢知安。

一为月光沉静，却贯穿阵心，是霍思言。

“魂引三动，局既成。”

讲卷人轻声呢喃：“天命之局，从今夜起，转于人谋。”

而此刻，阁外，霍思言已踏入前殿。

四周空无一人，唯有案几上的数卷旧书，泛黄微卷，仿佛无人动过。

她停步，目光在书卷与壁架间掠过，眸中警觉不减。

忽然，一道细微魂气拂面而来，不是杀气，而是召引。

她脚步未动，却听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男声：“你来迟了，霍姑娘。”

话音未落，阁壁后方，缓缓现出一道人影。

白衣青裳，头戴半箬斗笠，面容却清晰无比，正是此前魂门余孽中从未出现过的……讲卷人。

霍思言目光微凝，却没有立刻开口。

讲卷人踏出一步，淡声道：“你不是来抓我的吧？”

霍思言冷笑一声。

“若你是魂派余孽，自然该抓，若你是昭廷旧臣……那要看你打算图谋什么。”

“我图的，不过是一场归正。”

讲卷人回道。

他望向窗外雪影，轻声问道：“霍姑娘，你是否曾想过，魂术，不一定为祸世之术？”

霍思言眸光闪动，未答。

“魂派之所以可怕，不在魂术本身，而在于，掌控魂术之人无律可制。”

讲卷人语气温和，却字字沉重。

“我之所谋，不为魂门重建，也非政权颠覆。”

“我所求，是魂术，入律。”

“昭廷可以掌兵、制法、驭民……却独独，不肯正视魂术，甚至甘愿其落入边境野人之手。”

“你说，荒不荒唐？”

霍思言沉声开口：“若你只为立法，何必设局、杀人、欺世？你布魂引图阵、焚卷、改名册……这些，都是为了正道？”

讲卷人笑了笑。

“你知我今日会来，不也照样进了阁中？霍思言，你也在赌。”

霍思言眸光微沉。

讲卷人却忽然转向她，肃声道：“我愿将魂引阵图，全数交与你。”

“条件是，你，不得将我身份公之于众。”

“我身后所持之“魂律草案”，需借你之手，入昭廷。”

霍思言望着他，片刻不语。

室内寂静至极，唯有外头风雪猎猎，宛如将京城化为一口寒井。

良久，她冷声问道：“那沈芝呢？”

讲卷人却忽而神色一变。

“她被困了，那并不在计划之内。”

霍思言心底一沉，面色骤冷。

“沈芝若有闪失，你也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