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不到风,感受不到空气,感受不到脚下的大地。
他体内的五行真气瞬间失控,疯狂地从四肢百骸逸散而出,重归天地。
丹田内的五尊王鼎,光芒彻底黯淡,其上符文逐一熄灭,眼看就要变回寻常凡铁。
逍遥御风的心法,在他脑海中迅速变得模糊、残缺,字句正被一股无形之力抹消。
他的修为,他的境界,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在被这无形法则飞速剥离。
他正在从一个天人境中期的强者,沦为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
不,比凡人更惨。
他的根基,他的存在,都在被彻底抹去。
这是一种比死亡更恐怖的攻击。
就在叶归尘的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深渊之际。
一声悠远绵长的佛号,宛如破晓之钟,于这死寂天地间悠然响起。
“阿弥陀佛。”
声音不大,却打破了这方天地的绝对死寂,让凝固的万物为之震颤。
扫地僧双手合十,从他那枯槁的身躯上,绽起一片温润祥和的金色佛光。
佛光不刺眼,不霸道,透着一股暖意,柔和地铺展开来。
金光所及,冰封的时空重归流转。
僵在半空的树叶,重新开始摇曳。
被压得喘不过气的虚竹等人,顿觉压在身上的大山被挪开了。
那片金光,最终笼罩在了叶归-尘的身上。
叶归尘感觉那被强行剥离的力量,停止了流失。
被斩断的联系,正在被重新接续。
丹田里沉寂的五行王鼎,又开始嗡嗡作响,重燃微光。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已被冷汗浸透,衣衫紧紧贴在身上。
他,重获新生。
白衣儒士的笔锋为之一顿。
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露出了一种混合了意外、不悦与些许玩味的表情。
他终于,将目光从叶归尘身上移开,正眼看向那个挡在叶归尘身前的枯槁老僧。
“臭秃驴?”
白衣儒士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嘲讽。
“我倒以为千载禁闭,早已磨平了你的慈悲心肠。”
他上下打量着扫地僧,眼神玩味,仿佛在评估一件蒙尘已久的旧物。
“怎么,今日竟要为这群蝼蚁,违逆我天机阁的铁律不成?”
扫地僧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将叶归尘、李清露等人,全然护在身后。
他那瘦削的身影,此刻却岿然如山,散发出不可撼动的气势,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周遭的金色佛光,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愈发凝实,隐隐与白衣儒士身上那股无形法则之力分庭抗礼。
整个擂鼓山,因这二人的对峙,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一边是冰冷、死寂、规则森严的领域。
另一边,是慈悲、温暖、生机流转的净土。
扫地僧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眸,此刻清澈无比,他望着天空中的白衣儒士,平静地开口。
“判官,千年不见,你的手段还是这般霸道。”
“贫僧在此扫地千年,亦悟佛千年。”
他的声音很慢,很清晰,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众人心头。
“天道若无情,非我所求之道。”
他枯槁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有沧桑,有解脱,更有种决然。
“今日,有贫僧在此,你,动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