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外面怎么那么吵?”
陈默一边嚼着干粮,一边侧耳倾听,那“叮叮当当”的噪音虽然隔着厚重的岩层,却依旧隐约可闻。
“跟赶集似的,是不是有人在林子里打架啊?”
这句风轻云淡的询问,让地穴中刚刚缓过一口气的诡异氛围,再次凝固。
打架?
唐三的嘴角微微抽搐。
前辈,那可不是打架啊!那是一场由邪教发动的,旨在污染整个星斗大森林核心,甚至意图弑神的血腥祭祀!亿万生灵的怨念汇聚成河,足以让天地变色!
可这些话,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该怎么向一尊神明,解释凡间的蝼蚁正在进行一场可笑的叛乱?
就在唐三语塞之际,匍匐在地的天青牛蟒——大明,那山岳般的头颅微微抬起。
一道磅礴浩瀚、却又被收敛得无比温顺的精神意念,如同一道柔和的数据流,精准地传递到了陈默的脑海中。
这股精神力里,没有声音,只有一幅幅被精心剪辑过的“画面”。
画面中,血色光幕笼罩天穹,无数魂兽在哀嚎中被榨干生命,十二名身穿血袍的狂信徒以命献祭,一个戴着狰狞面具的教主在高台上癫狂咆哮……
整个过程,被大明以一种史诗般的旁白逻辑,进行了详尽的“汇报”。
当然,在它的汇报版本里,这一切行为的核心动机,都被归结为一点——“一群不知死活的凡人,妄图用污秽的仪式,打扰您的沉眠,此乃亵渎神明之滔天大罪!”
精神传讯结束,大明再度将头颅深深垂下,等待着神祇的圣裁。
它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必将是神之怒火降临,天崩地裂,那些亵渎者将在无尽的痛苦中化为飞灰!
然而,接收完这份“汇报”的陈默,只是愣了愣。
他眨了眨眼,将嘴里最后一口干粮咽了下去,然后皱起了眉头。
他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
“哦……搞了半天,不是在打架啊。”
“原来是有一帮穿着奇装异服的家伙,在我睡觉的这片‘度假区’里,开了个大型的、非法的、污染环境的重金属摇滚派对?”
“又是血光又是嚎叫的,还搞活体献祭……这帮人玩的挺花啊。”
“怪不得睡醒了觉得这么饿,原来是能量都被这帮吵闹的邻居给折腾光了!”
想通了这一点,陈默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了一丝可以理解的、属于“起床气”范畴的不爽。
他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和干粮碎屑。
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唐三眼中,却仿佛是神明在拂去凡尘的因果,即将展现其真正的威严。
他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
只见陈默环顾了一圈,对着唐三,以及地上的大明、二明和“肉球”,用一种仿佛要出门扔垃圾的语气,随意地摆了摆手。
“行了,你们在这儿老实待着吧。”
“我出去一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
“处理一下外面的‘垃圾’,顺便……看看能不能找点正经吃的。”
“这干粮,太噎人了。”
话音未落,陈“默向前踏出了一步。
没有魂力波动,没有空间涟漪,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异象。
他就那么普普通通地,一步迈出。
然后,他的身影,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了地穴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地穴的边缘,唐三的身体僵直如同一尊雕塑,他那双引以为傲的紫极魔瞳,此刻正收缩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细如针尖的程度!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完全没有看清!
他的精神力疯狂地扫描着周围的每一寸空间,却捕捉不到任何痕迹。
那不是速度快到极致的瞬移,因为那会留下残影和魂力轨迹。
那更不是撕裂空间,因为那会引发剧烈的空间震荡。
那是一种……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移动方式。
仿佛“这里”与“那里”这两个概念,对于前辈而言,根本不存在距离。他想去哪里,他便在哪里。
这是对空间法则最极致的践踏!
不,这不是践踏……
唐三的脑海中,轰然炸开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念头。
这不是践踏法则,这是……他本身,就是法则!
“噗通!”
唐三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竟直接跪倒在地,额头冷汗如瀑布般滑落。
他望着陈默消失的方向,目光中最后一丝的“推测”与“分析”彻底崩碎,只剩下最纯粹、最原始的敬畏与狂热。
……
与此同时。
星斗大森林外围,那座被夷为平地的山巅之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焦臭味。
血祭神教教主,正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嘴角挂着一丝殷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