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心里又开始吐槽了。

“睡的时候软乎乎的，醒了就变硬，现在还用这种眼神看我，有点毛骨悚然啊。”

“不过，在这么个荒山野岭，有个这么大的……玩意儿陪着，好像也挺有安全感的。”

“就是丑了点，还黏糊糊的。”

他想了想，决定测试一下这家伙的智商。

于是，他对着那坨不可名状之物，随意地招了招手，就仿佛在逗弄一只不太熟悉、但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的大型犬。

语气轻松地说道：

“你，过来。”

“过来。”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命令的威严，甚至带着几分试探。

然而，这声音落下的瞬间，却仿佛是铭刻在天地法则最根本的源头敕令！

在唐三那双因惊骇而收缩到极致的紫极魔瞳中，他看到了足以颠覆他一生认知、甚至能让他道心崩溃的一幕——

那头传说中连神祇都只能镇压、无法消灭的上古邪物“腐烂之源”！

在听到这两个字后，那令人作呕的庞大身躯，猛地一颤！

然后，它真的动了。

它就像一只被主人召唤的、听话到了极点的温顺宠物，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自己那庞大的身躯，向着陈默的脚边凑去。

“咕叽……咕叽……”

它收敛了所有的触须，将所有狰狞的器官都藏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圆润的、无害的肉球。

每挪动一寸，都显得那么的顺从与卑微。

最终，它停在了陈默的脚边。

从身上分化出一根最柔软、最光滑、甚至泛着一丝圣洁光泽的触手，用一种近乎于撒娇的姿态，轻轻地、试探性地，蹭了蹭陈默的裤腿。

陈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还挺乖的。”

他伸出手，在那由无数血肉与眼球构成的、巨大的“脑袋”上，随意地拍了拍。

就像在拍一个西瓜，听听熟没熟。

“手感还行，Q弹Q弹的。”

“以后就叫你‘肉球’好了，简单好记。”

“腐烂之源”……

不，现在是“肉球”了。

在被陈默手掌拍中的瞬间，它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纯净而温暖的伟力，如同一道创世之光，瞬间涌入它混乱的意识核心！

那困扰了它万古岁月的、永恒的癫狂与暴虐！

那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无法摆脱的混乱与杀戮欲望！

在这股力量的梳理下，竟奇迹般地平息了！

不，是升华了！

混乱中，诞生了更多的秩序。

混沌里，点亮了更清晰的智慧之火。

它那短暂的“兽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安宁”与“喜悦”的情绪。

“肉球……”

它发出一阵凡人无法听见，却足以让唐三灵魂为之震颤的、代表着“极致喜悦”与“无上荣耀”的精神波动。

它彻底地、欣喜若狂地，接受了这个崭新的、神圣的名字！

而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唐三，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灵魂仿佛都飘了起来，轻飘飘的，不着边际。

他开始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有醒来。

或许，从他踏入这片禁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荒诞到极致的梦境之中。

是的，一定是这样。

否则，要如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睡醒后会抱怨饭点的人，伸个懒腰就能抹平一个覆盖千里的邪恶大阵？

一个会好奇宠物为什么多长了一条尾巴的人，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上古邪物俯首帖耳、摇尾乞怜？

还给它取名叫……肉球？

唐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连同他引以为傲的海神传承，都被人扔进了粉碎机，搅成了漫天飞絮。

他望着那个正饶有兴致地拍打着“肉球”，仿佛在玩一个巨大解压玩具的青年。

他终于……悟了。

彻底地、完全地、无可救药地，悟了。

神？

不。

用“神”这个字来形容他，都是一种……亵渎。

他，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