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扑通！”

前一秒还端坐在王座上的地下皇帝，下一秒，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从骸骨王座上滚了下来。

他连滚带爬地跪伏在陈默的脚下，将额头死死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痛哭流涕，声泪俱下。

那哭声，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神啊！我有罪！我罪该万死啊！！！”

蒙多的忏悔，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该残害无辜！我不该为了敛财，将上千个村庄的村民卖作奴隶！”

“我不该为了修炼我的毒功，用上万名活人做实验，炼制‘万毒血丹’！”

“我不该将那些反抗者的家眷，投入魂兽圈中，听着她们的惨叫取乐！”

“黑风寨……黑风寨那群废物，只是我无数罪孽中微不足道的一笔！他们的覆灭，是罪有应得！是天降神罚！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猪狗不如，竟敢因此而冒犯您的神威！！”

他一边嘶吼着，一边用自己的脑袋，疯狂地撞击着坚硬的黑曜石地板，发出“砰砰”的闷响，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他面前的一小片区域。

“……”

陈默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低头看着这个抱着自己运动裤裤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红发中年人，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迷茫。

什么情况？

剧本不是这么走的啊？

我就是来问问悬赏的事，顺便要点赔偿，这怎么还主动把自己的犯罪记录全招了？

而且这内容……也太劲爆了吧？

贩卖人口？活人炼丹？

这家伙……这么猛的吗？

陈默感觉自己好像走错了片场，从一个上门讨薪的加班社畜，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审判庭上负责听取罪犯最终陈词的法官。

“那个……你先停一下。”陈默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脚，“你鼻涕蹭我裤子上了。”

然而，他这句嫌弃的话，在蒙多听来，却是神明对他冗长忏悔的不耐烦！

是了！神明洞察一切，自己的罪恶祂早已了然于心，又何须自己赘述！

神需要的，不是忏悔，而是……更有价值的情报！是揪出幕后黑手！

为了争取那一线生机，为了获得神的“宽恕”，蒙多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他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出卖着自己最后的价值！

“神啊！这一切……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

“是‘血祭神教’！是那个魔鬼的教派逼我这么做的！”

“我们血蝎帮，根本就不是什么地下世界的皇帝，我们只是他们在西大陆的一个敛财工具！一个……一个为他们收集祭品的屠宰场啊！”

“他们正在星斗大森林的最深处，那片连封号斗罗都不敢踏足的禁区里，建造一座‘万灵血池’！他们说……他们说要用百万生灵的血肉与灵魂，去复活一尊沉睡了万年的……远古邪神！”

“那个教主！那个魔鬼！他的名字叫……”

就在蒙多即将吼出那个关键名字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额头上那个狰狞的蝎子形状刺青，毫无征兆地，猛然燃起了一股漆黑如墨的火焰！

那火焰没有温度，没有光亮，却散发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的邪恶与死寂。

“啊——！！！”

蒙多发出一声凄厉到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那声音仿佛是从他的灵魂深处被硬生生撕扯出来的。

他的身体，在那黑色火焰的灼烧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干瘪、枯萎、碳化！

皮肤、血肉、骨骼……他作为生命的一切物质，都在那诡异的黑炎中，被分解、湮灭，化作最原始的粒子。

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两秒。

当那缕黑色的火焰如幻影般悄然熄灭时，地上只剩下了一小撮随风飘散的、细腻的黑色飞灰。

连一丝一毫的灵魂气息，都没有留下。

仿佛“毒蝎”蒙多这个人，连同他满身的罪孽，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不留痕迹地……抹除了。

大厅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陈默看着地上那堆正在消散的灰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裤腿上那一点点湿润的痕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线索，就这么断了。

他感觉非常不爽。

这趟被迫加的班，不仅没拿到加班费，精神损失费也没着落，现在连最基本的投诉问题都没搞清楚，负责人还当着他的面“辞职”了。

最关键的是，好像又冒出来一个叫什么“血祭神教”的、一听就很麻烦的新项目组。

陈默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口气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烦躁。

“唉……”

“这下好了。”

“感觉……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别想好好睡个午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