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刚手中的那本记录了他毕生心血的理论笔记，无声地滑落。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双眼翻白，身体晃了晃，竟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那颗被理论与知识填满的大脑，在亲眼目睹这超越认知极限的一幕后，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宕机了。

“道……道体无垢，万法不侵……”

唐三呆呆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他的眼中，没有了震惊，没有了狂热，只剩下一种近乎于虚无的、窥见宇宙终极真理后的绝对平静。

他，又悟了。

而小舞，在短暂的呆滞后，两眼一翻。

也晕了过去。

猎魂森林的清晨，潮湿而冰冷。

空气中弥漫着腐殖土与草木汁液混合的独特气息，仿佛是这片原始丛林沉睡一夜后，吐出的悠长呼吸。

队伍的气氛，却比这林间的晨雾还要压抑、凝固。

玉小刚如同行尸走肉，跟在队伍后面，他那引以为傲的大脑，至今仍处于宕机后的重启阶段。

昨夜，人面魔蛛那足以洞穿钢铁的蛛腿，在陈默额前寸寸崩碎的画面，如同一道永不磨灭的烙印，将他毕生构筑的理论体系，连同他的世界观，一同碾成了齑粉。

他的理论，可以解释魂兽。

但他的理论，无法解释“神”。

唐三则走在最前方，他的腰背挺得笔直，紫极魔瞳的光芒前所未有地内敛而深邃。

他不再像一个猎人那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危险。

他更像一个最虔诚的朝圣者，用全部心神去感知着身后那位“道”的脉动，试图从风声、鸟鸣、光影的变化中，窥见一丝一毫法则的痕迹。

有“道”同行，何惧魑魅魍魉？

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在他眼中，已然化作了最神圣的道场。

唯一坐立不安的，是小舞。

她离陈默远远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敬畏与一丝怎么也藏不住的恐惧。

那源自十万年魂兽血脉的本能，让她比唐三和玉小刚更能清晰地感知到，陈默身上那种超越了生命形态的、非生非死的、如同宇宙法则本身一般的“寂静感”。

那不是强大，那是“存在”的另一个维度。

“空气里的腥气，变浓了。”

玉小刚忽然停下脚步，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沙哑地开口。

尽管世界观已经崩塌，但数十年积累的知识本能，依旧在发挥作用。

“根据植被和地势判断，我们已经进入了某种蛇类魂兽的聚集区，大家……”

他习惯性地想说“小心”，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无比可笑。

对着一尊行走的神明说“小心”？

何其荒谬。

唐三的目光微微一凝，他此行的目标正是曼陀罗蛇，因此对这片区域格外关注。

然而，陈默却忽然偏离了行进路线，朝着左侧一处被藤蔓覆盖的低矮石壁走去。

“我过去一下。”

他随意地打了声招呼，双手依旧插在裤兜里，步伐不紧不慢。

唐三没有阻止，也没有多问。

“道”的每一次行动，必然蕴含着凡人无法理解的深意，他需要做的，只是观察与领悟。

就在陈默的身影被茂密的植被遮挡的瞬间，那道熟悉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正处于特殊地标“千年蛇窟”附近！】

【今日可签到地点已刷新——“千年曼陀罗蛇蜕遗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