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燕进河东了?”
就在黑山军与白波军大战之时,远在河北的公孙度同时收到了双方开战的情报。
从太行山麓到河北平原,沿途宛若珍珠一般的驿站、信号塔体系,让公孙度得以在数日子里遍览千里之外的情报。
看着手中这份经过太行陉道,河北驿站传递过来的情报,以及其上所述的双方开战兵力,公孙度挑挑眉头,对张燕这个从灵帝时就活跃的黄巾军头领不由升起几分佩服之情。
能够在乱世蹦跶到现在,别的不说,张燕这份求生能力绝对是顶尖。在意识到公孙度的巨大威胁后,其人竟然能够下定决心将势力向西转移,这种决断,就非常人可比。
“这厮跑的倒挺快!”
心中冷哼一声,公孙度将情报交给旁边的糜竺等人传阅,沉吟一番后下令道:
“传令给张郃,立即出兵上党,唔,严令全军遵守军纪,不得滥杀。当然,若遇顽抗贼帅也不用留手。
另外,传书给徐荣,命他构筑轵关,修整太行陉道。”
在场其他人都无反对意见,尽管众人早已达成了休战意见,可在面对战略性问题时,出兵也是不得不为的一种选择。
并且正如公孙度的命令那般,张郃一旦占领上党,那便相当于控制住了河北平原西部山区,上党在手,就意味着邺城等河北重城的安全性上了一个台阶。
至于轵关,这是连接河内与河东的要道通衢,这里易守难攻,谁占领了此地,谁就拥有了进取与守御的主动权。
公孙度之所以对张燕的行为如此淡定,原因就在于对方的所做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哪怕他在河东、并州发展再迅速,只要公孙度控制住这些要道,就无需担忧来自西方的威胁。
“主公,而今崤函山道被打通,来自关中的难民不断东行。徐将军来信,请求截留部分流民在洛阳地区,修整水力,开垦农田,恢复生产,以待主公将来对南方用兵。”
糜竺看完情报,眼中精光一闪,向着公孙度拱手禀报。
“哦?”
公孙度闻言微微一顿,他对徐荣的来信内容并不吃惊,截留流民用于洛阳开垦,这在战前便被公孙度与徐荣共同商定,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糜竺竟然当众再度提起此事,他略微思索,便就明白此事关窍。
糜竺与徐荣两人对截留民众就地开垦都不反对,二人的异见在于文官与武官谁对地方拥有主导权。
生产垦荒之事,按理来说应当归于文官主导,可洛阳地理位置特殊,需要面对来自关中,以及南方荆州、豫州乃至兖州的军事压力,更应该归属武官统辖。
面对臣子之间的小心思,公孙度不以为意,大业未成,当前还不是内讧时机,当然,更为关键的是,公孙度并不担心徐荣失去控制。
“这样吧,设立洛阳总督,徐荣为总督,统管河南、弘农、河内一切军政。”
“主公!?”
糜竺闻言一惊,尽管这时候还没有出现藩镇之祸,可在糜竺这样的文官眼中,给予武官如此多的权力,简直就是在招引祸患,不得不防。
见到糜竺脸上的紧张神色,公孙度笑笑并不在意:
“无需担忧,洛阳总督并非常设,仅仅是战事官职罢了。另外....”
他扫视一圈左右,在身旁的那些近臣身上扫了一眼,最终定在了陈江身上:
“洛阳百废待兴,可古都的底子还在,陈江你去,作为子兴的副手。帮助他稳定地方,恢复生产。”
陈江闻言一愣,自入仕以来便跟随在公孙度身边的他听到要被远调,心中还有些不适应,可在公孙度的目光注视下,当即低头领命:
“诺。”
“哈哈,你也无须担忧,洛阳就是块白地,正需要陈江你这样的干吏前去治理。你有商部的渠道,可以多多招揽一些商贾前去投资,这时代,钱虽然不是万能的,可有了钱,能干的事可就多了。”
公孙度注意到了对方情绪变化,当即出言安抚道,商部这个他当年随意设立的部门,这些年随着大商贾的不断膨胀,影响力愈大,已经有些不甘寂寞了,这让公孙度不得不出手干预,让陈江下放地方,给那些向幕府伸手的商贾以警告。
“汝去河南,谁人可接任商部大权?”
听到公孙度面带善意的询问,陈江哪里不知道对方用意,当即不假思索的回道:
“商部从事公孙继任事勤勉,可堪大任!”
“善!”
公孙度抚掌而笑,对陈江回答很是满意。
眼见着公孙度轻描淡写的卸去了不断膨胀的商部主事职位,幕府众僚属皆心中发寒,特别是以田丰为首的士族派系,他们深切感受到时代真的不同了。
不比陈江这样的底层出身的官员,失去了以庄园为主要收入的士人,没有了经济基础的他们,再也没有了任性的本钱,若是再被公孙度轻易剥夺了政治特权,以他们这些人当年在地方惹下的民怨,将来的下场可想而知。
“快!让家族尽快建立工坊,一切仿照幽州辽东案例,不得拖延。”
“高金、重金延请工坊匠人、熟练工,不要怕花费,若没有新的收入来源,家族都将不存,此时绝不是吝啬的时候!”
当夜,幕府任职的几名士族成员连续向家族发信,要求加快家族转型脚步,这些人作为属吏,使得他们的嗅觉十分灵敏,在见识到公孙度对幕府、地方的绝对掌控力,这些人对庄园的浪漫生活回归再也不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