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箭矢破空声还未消散,战马便已临近,凝神的赵栓当即起身将手里的绳索向后一拽。
嘣!
希律律!
骤然弹起的绊马索将前排猝不及防的战马绊倒,马背上的骑士躲避不及,几匹身上中箭的战马与骑士滚作了一团,后续的战马扬起前蹄,嘶鸣着原地打转,马背上的骑士满头大汗,眼神惊惶着寻找出路。
嗖嗖,
不待后续的骑士策马远离,泼水似的箭矢便将他们射倒在地。
“饶命啊!投降!我们投降!”
等赵栓几人举着长矛准备近身刺杀时,摔得七荤八素的袁军军官不待众人靠近,便连声求饶起来。
棘津外的郊野上,百姓扶老携幼缓缓前行,排成了一条墨色长线。
“乡亲们!不要怕,袁军跳梁小丑耳!有公孙使君在,就不会让彼辈逞凶。现在我们退了,是为了不给袁军留下一粒粮食,不给袁军留下一个夫子。没有粮,没有人,袁军在这河北地就待不长!等公孙使君胜了,我等再回来便是,诸位放心,大家都有田契在手,田又没有腿,是跑不了的,回来还是大家的。”
王安与几个农庄骨干在百姓的迁徙队伍中来回走动,不断鼓动着百姓前行,维持着秩序的同时,也将那些不便于行的妇孺老幼送上板车。
正因为他们的行为,使得那些因为背井离乡而心中郁郁的百姓们心中松了口气。乱世求生本就不易,看这王安等人的作态,公孙度至少没有将他们当作了消耗粮草的累赘丢在了河北。
虽然士人总说百姓昏聩无知,可他们的眼睛确实雪亮的,前些年才发生的黄巾之乱历历在目,无论是官军还是黄巾军,都给本地百姓带去了深重灾难。
若没有公孙度的及时迁徙,他们等人的结局不过是或辗转死于沟壑,或丧命于刀枪,或饿毙于道旁。
“将军!我们这是要前往何处?”
王安刚将一个庄子的老者扶上板车,就被对方死死拽住衣角,耳旁传来对方焦急询问。
“老人家请放心,沿着官道向北,继而向东,便可抵达河间、渤海。袁军虽众,可骑兵少,难以偷袭后方,你等定然安稳无忧。”
“可....”
老人的手仍旧没有放松,脸上有些愧色,拦着王安低声道:
“后生,我知道公孙使君对我等的好,老朽一家也都是加入了农庄的。按理来说,使君分田于我,我等也当效死。可而今河北大旱,田无所获,使君的租子都没有交,我等无用之人,怎可厚颜消耗使君粮草?而今吃的尽是军粮,老朽等人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老人颤抖着说完,说完竟然有些不敢与王安对视,在他们的朴素观念里,作为公孙度的臣民,没有做到贡献粮草责任也就算了,现在还消耗着本应属于大军的粮草,心中难免愧疚。
王安看着板车上怀着同样心思的百姓们,心中同样触动,这些人是真正在为了公孙度的大业着想的,他们深切知道,他们的利益已经与公孙度绑定,若公孙度此战失败,他们所要面临的惨痛后果,豪强与官府的联合绞杀,会将这些背叛者抹除的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王安露出和煦笑意,向着满脸担忧的众人安慰道:
“老人家不必挂怀!主公治下地跨千里,有辽东沃土,有渤海鱼盐,有幽州积储,养活千万百姓不在话下,再说,主公常言,税赋者,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尔等消耗税赋而来的粮草,本就是应有之义。再者,诸位并非无用之人,我等虽然不能于沙场驰骋,可也能在后方建功。制作兵刃,整修道路,转运物资,喂养牲畜,哪一样不都是为大军辅助吗?”
听了王安等人的宽慰,几个忧心忡忡的老者脸色渐渐和缓起来,作为老者,他们的忧患意识是极强的,听见王安口中那么多可做之事,心中没有一点为沉重工作感到疲乏的,有了利用价值的他们,反而放下了心头担忧。
“有那么多事情可做,至少,性命是无虞了。”
同行的百姓们心中念头通达,似乎被这一情绪浸染,人们的脚步都快活了几分,队伍的速度渐渐快了起来。
而在不远处的高坡上,赵字大旗下的身影凝视着队伍,眼神不时朝着远处打望,忽地,他的眉头微皱,眼睛盯住了一个小点。
“将军,是传信兵。”
传信的小兵抵达,将前方交战的情报送回。
“与袁军交手了?”
赵云接过手下情报,一边翻看,一边听着小兵诉说,挑挑眉小声自语道。
“敌将姓耿?耿毅?没听过啊。当是投靠袁绍的豪强吧!”
说着他转头看着亲兵展开的布帛地图,盯着信都与棘津位置沉默良久。
“信都有张将军驻守,外有援军,内有强兵,当是无虞。只是,袁军为何到了棘津?难道对信都围而不打?”
他的手指从地图上的线条滑过,直到看到了袁军的行军路线:“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