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看看火枪上边的卡槽,挠挠脑袋露出些微的尴尬之色:
“呃....这是源自主公提出的想法,便是将军中的望远镜装设在火枪之上用于辅助瞄准。
只是,工部的匠人想尽办法,精度始终无法达到主公想要的效果,也就暂时停了下来。”
“精度?”
关阳闻言来了兴致,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望远镜,试探着在枪管上方比划了下,却始终想象不出它的作用,更无论匠人口中的精度为何了。
不过,比起望远镜带来的仪器加持,他倒是立刻想起了另一人,转头看向探着头朝这边张望的巴彦,对其招手道:
“巴彦你过来,好东西啊!你小子有双鹰眼,正好用这把枪!”
四周的行动队员知道巴彦的特殊,当即给这个少年让开条道,巴彦脸色带着得意,嘴巴却撅到天上,有些傲娇道:
“哼,头儿。我不爱用火枪。
这玩意动静太大!装弹又麻烦,哪里有我手里这把大弓好使?
再说,论起精准度,咱们用的精弩不也是可以百步穿杨?”
说着他还用力弹了弹手中大弓弓弦,带着股对火枪的歧视味道。
关阳听着这小子的傲娇言语,当即脸就黑了,一把将火枪塞到对方怀里,使劲拍了拍对方脑袋: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接着你就接着。
虽说咱们上了战场,什么好用就用什么,可不是还有一条嘛,那便是有什么就要会用什么!
火枪虽然动静大,装填慢。
可威力也大,而且子弹小,不容易防备,好生收着,平时多练练,说不定会有大用!”
巴彦接过火枪,虽然嘴里说着嫌弃,可真要拿着这把特殊制造的火枪,他眼中还是带着爱惜,小心的操作瞄准起来,嘴里闷哼着应付道:
“知道了!放心吧,火枪可比弓箭简单多了,那什么三点一线,用来打猎倒是一把好手。”
咔咔!
巴彦的手上的动作很快,不停的掰动上边的机括,听着火枪机括发出清脆声响,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翌日,停驻在阳信的部队开始出发,身披甲胄的正规军与手持长矛身着简易甲具的民兵混杂着,排出长龙般的队列.
谢放斜坐在堆满物资马车上,手掌摸摸身上粗糙的皮甲,再摸摸身下鼓鼓囊囊的布袋,有些为幽州兵马的物资充裕程度感到咋舌。
他被分配到了徐荣所在部伍,位于行军队伍的前列,却没料到身周尽是些熟面孔。
“谢掌柜,你酒肆开得好好的,怎的也要随我等粗人去战场?”
他的前方,负责驱赶马车的正是那个第一个提出前来参军的壮汉,壮汉名叫裴崖,青州北海人士。
光听对方的籍贯,谢放便知道这是个老黄巾了。
对于自己为何参军,谢放只是轻轻摆手:“战事一起,天下不安。哪里容得下我一小小酒肆?不如与你等一起,来这修罗地闯一闯。”
“哈哈,掌柜的有胆气!”
“就是!掌柜你比那些战事一起就往海外跑的商徒有见识多了。”
旁边那些负责护卫辎重的民兵闻声纷纷竖起大拇指赞道。
“掌柜你说,这徐将军是使君手下哪号人物?
怎的从未听说过?还有,咱们这支队伍是否太少了些。
不到万人的部队,如此急切进军,不怕被人埋伏了?”
裴崖提起马鞭,从车辕上站起来,望望前边的兵马,颇为疑惑的向身后的谢放询问着。
“不清楚。听阳信的官员说,这徐将军了不得。
刚刚带着不到万人的部队,在三韩之地击败了十万大军,自身损失甚少。
此次恰逢中原战事,被使君紧急调回来的。
至于咱们进军神速,诸位不必担心,你们看...”
谢放是知道这些民兵此前的跟脚的,虽说上过战阵,可对于战场的认知还停留在小兵阶段,远不如他这种读过书,与上层打过交道的人了解全面。
众人随着谢放的手指望去,就见队伍的前方,正有一支支骑兵纵横,卷起一路路烟尘,看不清内中情形,与往日的战场行军完全不同。
“骑兵?对了就是骑兵!俺们从前打仗,哪里有这么多的骑兵使唤?
官军...咳,敌军来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败了。”
裴崖看清了那些骑兵身影,同时瞥见了那些骑兵手里不停挥舞的小旗,当即恍然道。
谢放见此颔首,甩甩衣袖像个挥斥方遒的军师一般道:
“对,就是骑兵。
我等虽然进军速度快,可我观徐将军用兵沉稳,两翼全程都有骑兵警戒。
且骑兵秩序井然,很有章法......敌军想要埋伏,没那么容易。而且...”
“而且?”
“而且,你们没注意到吗?我等押送的物资,除了军粮外,更多的是那些藏在篷布内的物事。看着像是新的军器....”
谢放眼露好奇,手掌摸摸身后的布袋,知道这里面都是粮草,他接着看向裴崖道:
“等会你仔细看路过的骑兵,他们除了刀矛,还装备了一种特殊的短矛。
我听军中的文书官无意中提到过,好些都是火器....”
裴崖闻言很是好奇,扭过身子探着头询问:
“火器?啥是火器?发火的武器?用来纵火的?”
“咳.....具体的,在下也不甚清楚....”
谢放脸色一滞,刚才讲的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罢了,真要细究他就立马露出原形,心中正感尴尬时,军队的前方突然起了一阵混乱。
被这动静惊动的谢放在马车上立起身来眺望,当即瞪大了眼睛,过往的记忆当即涌入脑海:
“流民!好多的流民!柳府君战败了?”
行进间的民兵们精神一振,纷纷踮着脚眺望,立刻发现了原野尽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肩负着大包小包,扶老携幼,神色匆忙而仓皇,正是此前他们习以为常的流民。
“不可能吧!前些天还说柳府君出征平原,大败那平原刘备吗?怎的会突然战败?”
民兵们见状不由交头接耳起来,神色间多了抹忧虑,流民的出现,往往代表着本地统治力的丧失,而统治力的丧失,则意味着前线战事不妙。
“噤声!勿要传播流言。咱们做好自己的差事就是,等上官的指示!”
谢放看到众人神色,知道军法的他当即喝声制止。
不用这些民兵等多久,很快便有骑兵来到辎重队前。
来人是个胡人长相的少年,手里提着杆怪异短矛,策马来到车队前,昂着头对裴崖等人道:
“将军有令,前方五里扎营,辎重营准备饭食.....将军说了,多做一些,前边的流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