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就在严方的附近炸响,但他就如那些习以为常的炮兵一般,仅仅挠下耳朵便就当作无事发生。
炮兵阵地硝烟弥漫,自炮口飞出的铁弹在空中呼啸而过,带给前方敌人难以想象的杀伤。
一轮火炮击发完毕,严方一跃跳上附近的车架搭起的简易高台,朝着远处的敌人望去。
此刻天光微亮,晨曦照耀下,远处弥漫着淡淡薄雾的联军营垒就像个被一棍子捅穿的蚂蚁窝,混乱与无序肉眼可见。
或许也是天色的原因,火炮的巨大威力,严方所见的景象表现得并不充分。
饶是如此,他还是极为自信的跳下高台,拎着把环首刀,刀背在沿途的军兵铠甲上拍打着,发出一声声清脆声响。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到了你等展现这些日子训练成果的时候了。”
严方目光扫过沿途的甲士,目光里带着欣慰,语气里多少有些傲慢,似乎完全不把前方那些人数上万的敌军当回事。
与他一般的还有在场的兵卒,他们各个昂着头,手里握着兵器,眼神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若即将脱笼的猛虎一般。
眼见着手下战意十足,严方很满意,还欲再说,就发现身后的中军区域升起了进攻旗号,他只得咽回那些激昂话语,手掌拍拍路过每一名兵卒的肩膀:
“上!火枪准备,正面突击!目标,可见的所有敌人!让这些三韩野人,见识下我汉家天威!”
视线若是从天空俯瞰,就能发现日华国国都城外的联军大营正四处起火,点点的火星周围满是尸体与灰烬组成的斑驳痕迹。
而在营地的南方,一股股披甲武士踏着坚定的步伐,直直向着庞大的营垒攻击而去。
而在这些小股甲士的两侧,是由骑兵、车兵以及拉拽火炮的炮兵组成的侧翼突击队伍。
刚才的火药爆炸,以及随后的一连串的火炮射击,将营中本就不甚严密的组织打得粉碎。
多亏了行动队员的伏击,以及神出鬼没的偷袭,使得这时候的营地军兵戒备心十足。
营垒开始以他们的营地为疆界各自为战,且毫不留情的向所有越界之人抛射箭矢。
有见识的军官知道这种情况并不是长久之计,当即派出传令兵去向他们的首脑汇报,祈求最新的命令,以及相关的行动指示。
以营地为疆界的营垒间隙,到处都是三韩传令兵奔跑的身影。
就在军官们焦急等待上级的指示时,居于外侧,担负着守御营垒重任的军官们愕然发现了一支甲士队伍的靠近。
眼前的甲士是那么安静,他们手里举着奇怪的短矛,以坚定的步伐越过地上那些被炮弹击碎的残骸木料,若一道坚不可摧的土墙一般压了过来。
军官连连吞咽口水,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淡然进攻的兵卒,他们没有人奔跑,没有人嘶吼,也没有人挥舞兵刃耀武扬威,就那么安静的行进着,仿佛只要让他们到了跟前,这场胜利就确定了!
军官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想起刚才发生的桩桩怪事,先是天雷轰击,接着又是伴随雷鸣的铁球坠落,很快便意识到了眼前敌人的不同凡响。
“敌袭!”
“快,还击!弓箭手!快射箭!”
嗖嗖嗖!
残余的弓箭手鼓起余勇,拉弓便射,箭矢越过空间,直直扑向那些甲士。
眼看着那些甲士稳定行进,根本不作挡箭措施,下令的军官情不自禁的握紧手掌:
“成了!”
叮叮叮!
飞射的箭矢击打在甲士身上,并未出现三韩兵卒期待中的中箭身死的画面,生铁箭头与铠甲碰撞着,火花道道闪过,继而被一支支弹飞。
中箭的甲士眼皮都不眨,抖抖肩膀,将遗留在甲具缝隙间的箭矢抖落在地。
叮叮!
随着几支箭矢的落地,远处观战的军官惊讶的合不拢嘴:
“都是铁铠!?如此豪富!这绝不是我三韩能有的军队!”
“他们?是汉人!”
军官越想,额头的汗水越多,对眼前兵卒的恐惧也就越深。
与底层那些容易被民族情绪煽动的小民不同,最高层的肖古、辰王等人对汉人恨之入骨,却不得不屈从现实,这些年不断与汉人虚与委蛇,此次还是经过高句丽的援助,才敢借着打击日华国的名义杀些汉人小民。
这些,足以说明三韩这种处于汉文明边缘区域的民族内心最深处的自卑。
作为社会中坚的军官对汉人的恐惧则更有胜之,此刻的他有些哆嗦,说话也有些不够利索:
“你们,快....快挡住他们....我去请援兵来....”
手下闻言愕然,抬眼看看军官,再回头看看还在逼近的陌生军队,不用数也知道这些进犯的兵卒人数远少于他们,何必要去请援兵?
“可....将军,敌人只有眼前这几十人,弟兄们一起上,一次冲锋就能淹了他们!”
“你不懂!他们....不是...”
军官正要解释,忽地又顿住,看看眼前这位十分憨厚的手下,深恨此前对他太过苛刻,此时只能装出一副很看重他的表情,郑重道:
“你说得对!这次冲锋便就由你组织!我等着你的胜利消息!此战若胜,我保你做我国中头人。去,快去!”
“弟兄们听到了吗?有胆子的就随我去冲一阵!”
手下被一番话忽悠的脸色通红,连连磕头表忠心,接着大呼小叫的招呼三韩兵卒前去作战。
“杀啊!”
正在指挥着手下整齐前行的牛二听到前方传出来的喊杀声,惊愕抬头,接着便是狂喜:
“兄弟们,停止前进!看好火绳,准备作战!”
他一边大声命令着,自己也没有闲着,他一边打量着对方急行的距离与速度,一边从腰间掏出火折子,取出其中带火星的一截火绳。
这种一次性,可以长时间保存的火绳,还是牛二根据他们的战术专门设计的。
与林阵苦心孤诣研究的持续性火力投射的正规火枪兵不同,牛二所处的队伍,更像是使用火枪的突阵甲兵,火枪就是火枪,不过是件好用的杀伤性武器。
对牛二来说,他们这些人在战场上的真正杀伤,还是靠着火枪击发后的肉搏拼杀!
咔哒!
火绳被固定好后,他用力将之掰动到预定位置,直到听见一声机括活动声响才松手。
枪管里早已装填了火药、铅弹,且还用麻布堵塞严实,不虞行进中发生泄漏。
“呵,这样就快多了啊!哪里像那些火枪兵,呆愣愣的站在战场上装填火药,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如巴彦那样子的神射手见到,一射一个准!”
牛二一边操作,一边在内心吐槽着火枪兵的训练操典,那些被公孙度以及林阵总结出来的操典,几乎一致的被这些崇尚肉搏的老兵看不起。
牛二正吐槽着,余光忽地瞥见了敌人愈发迫近的身影,他微微叹口气,不知是为眼前这些即将投胎的敌人,还是为那些木头人一般的火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