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首歌里藏着的感觉,不浓烈,却让人想起某个暖烘烘的午后,阳光正好,身边有个愿意陪你数星星的人。
回到宿舍时,手机里躺着柳智敏发来的消息,是张照片。
橘猫戴着“塔房”项圈,蜷在红砖墙下的藤筐里,旁边摆着她没吃完的半块蔓越莓饼干。
配文:“它今晚有家啦。”
沈复笑着回复:“明天拍花絮,记得带饼干。”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落在他摊开的乐谱上。
《屋塔房》的最后一个音符旁边,不知何时被他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颗刚被阳光晒化的糖。
城北洞的老巷被晨雾浸得发潮,红砖墙根的青苔洇着水汽。
沈复踩着木楼梯往上走时,听见屋顶传来一阵轻响——柳智敏正踮脚往铁皮屋檐上挂风铃,浅蓝色裙摆扫过瓦片,带起细碎的灰尘。
“小心点。”他伸手扶住摇晃的木梯,指尖触到她踩在最上面的脚踝,“这梯子年头比你岁数都大。”
柳智敏低头看他,睫毛上沾着雾珠:“昨天试景时发现少个风铃,总觉得少点什么。”
她晃了晃手里的玻璃风铃,铃舌碰撞出清响,“你听,像不像歌词里‘屋塔房的窗棂在唱歌’?”
沈复没说话,只是帮她把风铃挂得更牢些。
风铃转动时,阳光恰好穿透云层,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
这场景突然让他想起《屋塔房》的初稿里,有句被俞永镇划掉的歌词:“光落在你发梢时,风都变得甜了。”
道具组在屋顶支起木桌,摆上粗陶碗和竹编篮。
柳智敏正往碗里倒野樱莓酱,手腕一斜,酱汁顺着碗沿淌下来,滴在沈复的白色T恤上,洇出片深紫的印子。
“呀!”她慌忙抽纸巾去擦,指腹反复蹭过他的腰侧,“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洗吧?”
“没事。”沈复抓住她的手腕,指尖碰到她掌心的温度,突然顿了顿——她的手很烫,大概是刚才拎热水壶时烫到的。
他自然地接过纸巾,“你手没事吧?”
柳智敏这才发现自己虎口处红了片,下意识往身后藏:“小意思,练舞时磕磕碰碰惯了。”
话没说完,就被沈复拉到屋檐下的阴凉处,他从道具包里翻出烫伤膏,挤在指尖轻轻抹开,“别硬撑,等会儿拍切水果的戏还要用力。”
他的动作很轻,指腹带着点薄茧,蹭过皮肤时像羽毛扫过。
柳智敏盯着他低垂的眼睫,突然觉得耳根发烫,慌忙转头去看远处的南山塔,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正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这一幕被站在梯子上的PD用长焦镜头拍了下来。
他举着相机冲,智敏你别躲,眼神往他那边瞟——对!就是这种感觉!”
沈复愣了愣:“不是按脚本拍吗?”
“脚本哪有你们自然啊。”PD从梯子上下来,把相机屏幕怼到两人面前,“你看这互动,比设计好的甜十倍。就加段‘意外烫伤’的戏,用刚才这个节奏,绝对出彩。”
柳智敏看着照片里自己泛红的耳尖,突然捂住脸笑:“我刚才表情好傻。”
“傻才真实。”沈复把药膏塞给她,“快去处理一下,等会儿拍重头戏。”
正午的阳光晒得铁皮屋顶发烫。
拍“分食吐司”那场戏时,柳智敏咬了口涂满蜂蜜的吐司,碎屑粘在嘴角,像颗小小的白芝麻。
沈复抬手想帮她擦掉,她却突然歪头躲开,反而用指尖沾起蜂蜜,往他鼻尖点了点:“这样才对称。”
蜂蜜的黏腻顺着鼻尖往下滑,沈复伸手去抹,她却笑得更欢,转身往楼梯口跑,裙摆扫过他的小腿。
他追上去时,木楼梯发出“咯吱”的呻吟,两人的影子在墙面上撞来撞去,像两只打闹的小猫。
“停!”
PD举着对讲机大喊,声音里带着兴奋,“这段不用剪!直接用!智敏你跑的时候回头笑那下绝了,沈复你追的时候手别握拳,自然点——对,就像真的想抓住她那样!”
休息时,柳智敏坐在屋顶的木箱上,小口啃着冰棒。
沈复走过去时,她把冰棒往他嘴边递了递:“绿豆沙的,降温。”
冰棒的凉意碰到唇瓣时,沈复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口,两人的手指在冰棒杆上碰到一起,像触电似的弹开。
柳智敏突然想起去年一起吃饭,看到沈复给他们烤肉,也是这样自然地递过去,当时只觉得他温柔,此刻却觉得这温柔里藏着点别的什么。
“你钢琴弹得真好。”她看着远处的天际线,突然说,“上次路过音乐室,听见你在弹《屋塔房》的前奏,比Deo里的版本更软。”
沈复挑眉:“偷听?”
“才不是!”她梗着脖子反驳,又忍不住笑,“是路过时被迷住了嘛。你写这首歌的时候,是不是想到很开心的事?”
风掀起她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沈复望着屋顶转动的风铃,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最后一场戏拍的是黄昏。
柳智敏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翻着本旧相册,沈复靠在门框上看她。
夕阳的金辉漫过书页,她突然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笑:“你看这张老照片,像不像我们现在?”
照片里的男女坐在屋塔房的屋顶,男生在弹吉他,女生在剥橘子,橘子皮扔了一地,像条蜿蜒的小蛇。
沈复刚要说话,柳智敏突然起身,撞在他怀里,手里的相册掉在地上,照片散了一地。
“抱歉抱歉。”她慌忙去捡,指尖却和沈复的撞在一起,两人同时抓住一张照片——正是刚才她指的那张老照片。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她的发梢扫过他的下巴,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他的手覆在她手背上,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
远处的风铃还在响,却盖不过彼此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完美!”
PD的喊声打破了沉默,“这段即兴加得太妙了!就用这个结尾,镜头慢慢拉远,把风铃和夕阳都框进去——沈复你别移开视线,智敏你嘴角再扬一点,对!就是这种‘藏不住喜欢’的感觉!”
收工时,暮色已经漫过屋顶。
柳智敏抱着工作人员送的向日葵,站在巷口等车,沈复走过去时,她把花往他怀里塞了塞:“这个给你,庆祝拍摄顺利。”
向日葵的花瓣蹭过他的手腕,像刚才她指尖的温度。
沈复看着她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突然说:“下次练舞要是再崴脚,别硬撑,找我拿护腕。”
柳智敏眼睛亮了亮:“前辈是说……我们以后还能见面?”
“录OST的时候总要碰吧。”他转身往巷子外走,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而且……你的演技不错,值得合作。”
车开出去很远,沈复从后视镜里看,柳智敏还站在原地,抱着向日葵朝他挥手,像株倔强生长的小太阳。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从相册里掉出来的老照片,照片背面写着行小字:“1987年夏,屋塔房的约定。”
或许有些约定,真的会跨越时光,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以另一种方式实现。
就像这首《屋塔房》,原本只是藏在练习室深夜里的旋律,却因为这些意外的心动,变得格外温暖。
回到宿舍后,沈复把照片夹进乐谱里。
他默默的拿出了木吉他,看着窗外还算明亮的星星,缓缓的弹奏起了《屋塔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