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传令兵答应一声，立马向着前方跑。

铁方梁这才吸一口气，拨转马头，带兵向着后方开始退却。

阵型微动，绕阵而行的吕布立时察觉，策马换戟，披风在空中留下啪啦一声轻响，赤兔已经转向，“冲阵——”两字在空中震动，身旁这些常年追随的劲旅顿时跟上，山呼海啸的飞驰过去。

轰——

刚刚挫动的阵型前后分开一瞬，炭火似的身影冲了进去，方天画戟大力抽打之下，两道身影松开手中大盾飞上半空，木盾破裂的声音几乎与惨叫声同时响起。

“杀——”

兵锋汇集，余呈、卫鹤等悍将带着骑兵照着脱离开的军队直接推进去，本就被骑兵骚扰的人马开始混乱，不少胆小的指挥使本就不想卖命，顿时撒丫子跑路，带动其麾下的士兵开始溃败。

缺少人手的阵型被骑兵突入砍杀，不少没了防护的盾手小鸡般砍死当场，无数的尸体沿着骑兵两旁倒毙在地，不久就有士卒开始投降。

“别乱，结阵退！”骚乱渐渐感染了所有人，骑在战马上的铁方梁后悔不迭，勉力吼叫几声，见着麾下士卒跑的跑、停的停，越发没有军阵的样子，顿时有些泄气。

罢了……

苦笑一下，这京东路闻名的勇将一提缰绳，向着一边逃跑，身后的亲兵对视一眼，也是闷不吭声就撤。

夜晚视线不明，黑暗中绯红与黑色不甚分明，铁方梁等人朝着一边驱散溃兵让路，放在整个战场也就是一小撮人的事情，并未让更多人的视线看过去。

只是今夜似乎漫天神仙并没有庇佑这勇将，王德本是绕后骚扰，正率骑兵兜圈骑射，见着那眼熟的身影顿时反应过来，咧嘴一笑，大刀举起：“相好的，哪里跑！”

战马转向，带着凶狠的气势冲了过来。

亲卫簇拥之中，铁方梁两根眉毛几乎跨过眉心挤到一起，振作一下精神，举起手中奇门兵刃：“丑鬼滚开！”

兜头就是一下。

嘭——

刀锋砍在方梁上，两人手臂都是一振，今夜打了不断的时间，都知道对方力大，一声不吭的换招，再攻，四周的骑兵与他身后的亲兵一拥而上，顿时砰砰乓乓打做一团。

……

远处，吕布兜转战马，看眼宋军的溃兵有些无趣的撇撇嘴，这些人凑在一起或是能抵抗一二，就是后方大军过来，为伤亡计较，他也不会下令强攻。

他自己倒好，前后一分为二，先不说要作甚，这般无脑的军令也不知谁下的，若不是知晓自己在宋军中没有细作，还真以为是有自己人当上宋军的将领下此命令。

战马轰鸣声音渐近，史文恭、完颜娄室的旗帜出现在视线之中，吕布拉下战马，有些兴趣缺缺的看着四散的逃兵，任凭麾下将士自己去追逐。

几声兵刃碰撞的声响传来，引人转头侧目。

余呈凑近过来：“陛下，似乎是王将军那边。”

“去看看。”

赤兔轻动，上千人的身影快速奔跑过去。

……

马蹄声响起、缓下、停住，多出来的火把将片战场照的明亮起来。

“都给老子滚开！”

方梁挥动，尸体在堆叠，火光之中，宋军的身影只剩下东方龘一人，四周满是战死者的尸体，他的亲卫与十几名齐军骑兵铺陈地面，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图形。

四周，有人持着弓箭对准战场中的身影，战马在奔驰，王德手中刀不停劈砍斩落，那边的宋将不甘示弱的抵挡着，有偷袭的冷箭挥手一下打偏，或是歪身闪过，只有零星两支箭矢扎在身上，不停留着血迹。

“有几分勇力。”吕布看了良久，在马上赞叹的说了一句：“问他可愿降否。”

有武卫当下单骑奔出，深吸一口气：“呔！那宋人听着，陛下怜你勇力，可愿投降？！”

“哇啊啊啊啊——”

眼白染上血丝，东方龘大吼一声逼开王德，抬头看向那边，胸膛不住起伏。

王德同样也是气喘吁吁，转头看看吕布的身影，向着东方龘一指：“小子本事不错，为他赵宋卖命可惜了，他朝堂上尽是看不起我等武人的大头巾，用你时鼻孔朝天，不用你时反手将你打入地底。而我朝不同，陛下也是武人出身，对我等与那些大头巾一视同仁，不如降了，随洒家一起效忠陛下。”

“放屁！”铁方梁瞪大眼：“我食君之禄，生是宋人，死是宋鬼！岂是你这等不知廉耻之辈能理解的？”

王德脸上一僵，有些恼怒：“好个不晓事的东西！”

铁方梁将手中长兵一摆：“废话少说，上前领死！”

声震四野，在这方圆之地听的分明。

余呈、卫鹤也是皱眉看向中间的皇帝。

吕布面有激赏之色，看下他两人：“是个忠勇之辈。”，摇摇头：“罢了，劝降果然不适合朕，他想尽忠不好拦着，你们去送他一程。”，抬头看看月色：“这时辰着实有些晚了。”

余呈应了一声，卫鹤一摆手中大杆刀，转头叫着：“曹宁小子过来。”

那边少年闻言，一提手中大枪，策马而出。

三人飞马出阵，王德早就挥动大刀，与东方龘厮杀一起，四人杀入的瞬间，刀、枪、凤头斧齐齐砍下。

奇门兵刃迎上，兵刃轰鸣的碰撞声中，长枪从空处袭刺入腹部，鲜血从中间人的身上飙射而起。

一口鲜血涌出，铁方梁“呃……”一声闭住嘴，手臂的力气散了一些。

“起！”

曹宁凝眉瞪眼，太阳穴鼓起青筋，吼叫一声，双臂奋起神力，只一挑，坐在战马上的宋将顿时被挑起数分。

“我……不负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