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一)(2 / 2)

鸢回前堂 小霄 1867 字 2个月前

季华鸢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不说话。其实晏存继不知道,不止脖子,在他的肩膀、侧腰甚至后臀上,比这更加鲜艳诡丽的吻痕还要更多。这都是北堂朝这两夜种下的,他甚至在自己的心中感受到了那一丝隐秘的渴望,渴望下一个夜晚的来临。

白天里,他站在他人身侧,所有人因为他对北堂王的背叛而对他指指点点,他们在路上相遇,彼此冷视,淡漠转身。然而夜里,他却与他紧紧相拥,用火热的唇在彼此的身上留下炽烈的痕迹。

这样的欢愉简直让人刻骨铭心。季华鸢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贪图情A欲的人,但是最近,他确实能感受到自己的放纵和沉沦。

晏存继瞧他红着脸出神,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的事我管不了,但是也有点分寸,别真叫人撞着了,我们前功尽弃。”

这话倒是实打实的,季华鸢自己也承认。那偷情般的欢愉让他快乐,却又让他惶恐。他不知自己这算是什么命,反正从小到大,只要他一有了几天得意,上天便立刻咔嚓一个大雷打下来,劈碎他的全部美梦。是以季华鸢从不敢放纵——说句迷信的,他也有些怕老神仙瞧不过去他的得意,给他什么报应。

而这几天,无论从哪一层含义来看,他和北堂朝都实在是太过了。

季华鸢轻叹一声,说道:“嗯,一直到行动前,我都不和他夜间碰面了便是。”

“你能做到,北堂朝也肯吗?”晏存继的笑中带着一丝促狭。他随手撚起床边长几上的一串黑葡萄,一手摘下几个饱满的颗粒随手丢进口中去,一边噗噜噗噜地吐着皮,一边又随手摘了一颗最大的送到季华鸢嘴边去:“尝尝?”

季华鸢嫌恶地躲开去,撇着嘴摇头:“喂饱自己得了。”

晏存继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顺手把葡萄抛到嘴里,只叹道:“哎……说真的,我和北堂朝同是天家子嗣,呼风唤雨,说来我也应当是很懂得他心思的人。可是怪了,我怎么就瞅着他对你那么别扭……”

“哪儿别扭?”季华鸢一个激灵问过去。

“嗯……说不好……”晏存继翻眼望着房梁,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咂巴砸巴嘴,慢悠悠地说道:“他对你好,是真的,但总觉得……嗯……飘……对,飘……”

季华鸢心里的弦嘣地一声响,他几乎下意识就要追问出口,然而他忍住了,他只是盯着晏存继,许久,略带僵硬地摇了摇头:“你少挑拨离间了,我和他好得很,有什么奇怪的!”他说着,霍地站起身:“与其在这里胡诌我和北堂朝的事,你倒不如快些做计划,早点扫了你那家贼回西亭去!”季华鸢说罢,突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怒气,转身擡脚就走。他虎虎生风地往外走了两步,没听晏存继追上来,却忽然听身后的男人突然低声叹了口气,说道:“你若心里真的没有思量,又何必这么大的反应。”

季华鸢猛地站住脚,他背对着晏存继,忽然感到殿内的过堂风从脚底呼呼地刮过。季华鸢突然回过身来,他看着晏存继:“没错,我心里是有思量。但也用不着你,过来和我说这些!晏存继,你不要自以为了解我,就能拿捏得了我,告诉你,永远都不可能!”

晏存继看着季华鸢,那双黑鹰一般的双眸闪烁着让人看不透的光。许久,晏存继低叹一声:“我不过是随口几句话,你又何必如此防备我。算了,我们不说这个,过来坐吧……你现在出去,又能干什么?”

“左右不必受你蛊惑。”

“呵……你心若坚定,谁又能凭三言两语蛊惑得了你?”晏存继尖锐地反问,他问完这一句,面上却又松下来,他又一次拍了拍身边的床铺:“我不是为了蛊惑你,只是我和北堂朝同时作为上位者,他的心思,我总是能看到一些你不容易看透的地方。你若是肯听,我便权当与你闲话几句,信不信,随你。”

季华鸢半饷没说话,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地走回到凳子前坐了,却依旧用非常警醒的目光打量着晏存继。晏存继也不在意,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凡人必有逆鳞。你现在觉得他对你百般忍让、千般理解,终不过只因为你没有触到他那片逆鳞罢了。不过说实话,北堂朝这样站在权势最高处的男人——又相貌不凡,文韬武略……即便是你没有触他逆鳞,他能对你宽容怜爱到如此地步,已经是很难得了。你,也没什么好不知足。”

季华鸢点点头,又摇头:“我只想听你说,你觉得他的逆鳞是什么?”

晏存继嗨了一声:“这让我上哪儿知道去。谁没有点自己的禁忌,逆鳞这东西,也没个标准和底线。说不准他是固执的爱国派,能宠你上天,却不允许你说南怀半个不好。又或许他有什么隐秘的恋兄癖,哪天你俩躺在床上,你随口说一句觉得北堂治的眉毛不好看,他就受不了了……又或许,根本就没这么复杂,说不定他就只是单纯地受不了别人睡觉磨牙都不好说……”晏存继说到这,自己忍不住哈哈笑了:“对对对,说不定你哪天睡觉中放了个屁,他第二天就蹬了你。”

季华鸢黑着脸看他自娱自乐,突然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真的小题大做了。这个人哪像是要蛊惑人心的,他简直就是在闲扯淡。就像是一个人给你盛上来一个精致的巨大的纯银罩子,你怀着一颗忐忑的警惕的期待的心将盖子揭开——里面赫然盖着一碗大酱。这人,不是素来最喜欢这么作弄别人的吗?

季华鸢叹口气:“随便你怎么说吧,我真是懒得理你了。”

晏存继自己乐了半天,突然抖了抖眉从床上下来了,挤眉弄眼地说道:“别光让我自己乐呵啊,我们逃了宴席,何不去做点有意思的事?”

“你又要作什么幺蛾子?”季华鸢止不住地皱眉。

晏存继轻咳了几声,压低声音道:“你别告诉我——北堂朝母后的卿云殿,你没有动过想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