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华鸢仔细思索了片刻,觉得这计划倒也可行,但是……他挑眉,眉眼间有些犹疑:“他若是知道我和北堂朝的关系,我的投靠,不就太可疑了吗?”
晏存继摊摊手:“没有关系啊,他不是命好长得和你像吗?你直接去问他,是不是你的血亲,他一定会答应。而后,你一个落难王子,与亲人重逢,重掌母亲留下的军权,北堂朝又算是你半个杀父仇人……啧啧啧……不能更妙了。”
季华鸢无语:“那你呢?你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将你的保命物件给了我、把正主让位?”
晏存继笑了,笑容如妖娆的牡丹,他朱唇一吐,眉眼间突然带了丝丝魅惑:“因为我,喜欢你啊。”
季华鸢目瞪口呆。
两人易了容,季华鸢跟随着晏存继在帝都里拐来绕去,最终钻进了一个奇窄的胡同里。胡同里到处都是长了青苔的石板,在干燥的深秋却散发着一股霉味。季华鸢几乎要不顾形象地捏起鼻子来,越往深处走越怀疑晏存继是存心要熏死他。终于,晏存继停下来,回头看着他皱着一张脸的痛苦表情,笑了:“瞧你娇贵的!”
季华鸢忍着反胃的感觉,哼道:“你要弄死我,也能不能换个办法!这已经……不仅仅……是霉味了……呕……”他说着,当真捂着嘴弯下腰去,干呕不止。晏存继一愣,继而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背,点头笑道:“你说对了,咱找的这户当障眼法的人家,绝对不会惹来朝廷半点怀疑。”晏存继说着,眉飞色舞起来,一脸的得意:“这可是本王储当年想的妙招!你猜怎么着?这户人家——是挑、粪、的!哈哈!”
季华鸢抽搐的胃已经不允许他出口骂人了,他恶心得腿都发软,拽着晏存继的胳膊强站起来,这么一会功夫脸都白了:“你快点,快点把话跟老头说完,我要回王府了。”
“没问题!娘子配合就好!”晏存继说着,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而后堂而皇之地伸手,揽住了季华鸢的腰。季华鸢知道这是做戏,却还是皱着眉,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晏存继低下头看着自己鞋尖的脚印,幽幽地叹口气:“打是亲、骂是爱呀!”
他说完后,不等季华鸢迅速给他一个肘击,便搂着季华鸢直接推开了挑粪人家的门。
出乎季华鸢意外的是,院里没有人。晏存继却好似司空见惯一般,大摇大摆地搂着他的腰往里屋走,两人刚踏进门槛,屋里就有人出来了。季华鸢睁眼看过去,还真是那天的老头。
那老头往外走,看着季华鸢在晏存继怀里,先是眼前一亮,而后又皱起了眉:“王储这是?”
晏存继笑嘻嘻地挤着眼:“早就跟您说他早晚会跟我,瞧着瞧着,从了!”
季华鸢忍气忍到胃痛,他狠狠瞪了晏存继一眼,从他怀里挣出来,将珊瑚簪子从怀中掏出来在老头眼前晃了一下。那老头眼中明显地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季华鸢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神色:“我只问您一句,听您上次话里话外的意思,您可与我有任何血亲关系?”
老头一愣,眼里一闪而逝的兴奋却没有逃过季华鸢的眼睛,他微微颤抖着手臂,眼眶转眼湿润:“孩子,你是如何想开的?我是你娘的表叔,你爹的师傅啊!”
晏存继撇给季华鸢一个眼色,意味深长。季华鸢沉沉地叹了口气:“原本我还不觉得,上次回去后,翟墨偶然提起我与你下颌轮廓很像,我又想起你说的那些话,这才明白。我曾以为自己在世间孤苦无依,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血亲!”
老头看着他:“那么你今天来……”
季华鸢摩挲着晏存继给他的簪子,眼中的凶狠和绝决让人望而心颤。他语声铿锵,一字一字如暴雨掷地,似含血而吐,连晏存继都被震住了。
“北堂朝杀我父亲,我十年来竟认贼为亲,如今心意已决!我有您这位亲人,您肯将娘留给我的军队归还于我,我必将好好利用,叫北堂朝,血债血偿!”
“好!”老头面上振奋的神色几乎掩不住,他握住季华鸢的肩膀,一时间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晏存继在边上看着这一切,突然笑了,对三叔道:“怎么样三叔?正主归来,你我二人一同辅佐他功成,如此可好?”
三叔审视的眼光看过来,晏存继却只将视线放在季华鸢身上。他的目光中带着那样分明的爱恋和痴迷,半分假也掺不得。三叔叹口气:“殿下,老臣想不到,您竟然真的肯。”
晏存继低叹一声,似是出了神,擡手拂起季华鸢垂在鬓边的一缕青丝,低语呢喃道:“他和她,长得真像,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