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朝被季华鸢狠厉的目光刺得冤枉,真是哭笑不得:“华鸢,北堂王妃这名号已经荒唐了两年了,我对云寄恩威并施是为了打消晏存继的怀疑,这,是你让的啊!”
不说这一句还好,这下,不管有理没理,季华鸢都是认真地委屈了起来。这算什么,倒打一耙吗?季华鸢的神色冷到了极点,已经不想再和无可救药的北堂朝浪费一句口舌,一把打掉他的手,起身就走。北堂朝哪里肯放,连忙起身拉住他,直叫:“我错了错了,真的错了。只是请个大夫能办成的事,我偏还为把水搅混而对归云院殷勤,真是虚伪狡诈,为了帮自己赚个名声,一点都不考虑你的感受。”
季华鸢一听,有些心软,由着北堂朝拉着,不回身,却也不再往前走了。北堂朝心道幸哉!连忙趁热打铁,用最诚恳的声音说道:“华鸢,难得你宽容大度。我这榆木脑袋小人心计,做十件事,有九件是混蛋行径。这么多年,也多亏了你肯容我。”
季华鸢本来只是存着心摆些脸色看,如今北堂朝该拦着他拦了,该骂自己也下狠嘴骂了,季华鸢也不好再端着了。他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是这股火拱上来,倒是确确实实的。他本来陪晏存继就费心费力,今天还街头巷尾地听了一日的流言蜚语。更勾人火的是,他听那一个个生动传神的版本的时候,晏存继就慵懒地端着一杯茶倚在他对面,眯缝着那双像狐貍一样的眼睛,揶揄地对他笑着,带着三分同情、七分幸灾乐祸,末了还要换上一脸的真诚,火上浇油地来一句:“华鸢,你还是和我走吧,我一定做你的一心人。”
在王府街口分手的时候,晏存继还拉着他的袖子,声情并茂地说:“回去后若是受了得志小人的气,别自己一个人偷着哭。告诉我,是北堂朝还是云寄,我一并替你收拾了!”
天地为证,若不是四周宫里太监、西亭护卫、东门影卫明里暗里一大群人,季华鸢真想一脚踹翻晏存继那张狐貍脸,狠狠骂上一句“滚!”
北堂朝一看有门,连忙又追说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晏存继的人缠上了许平江,这一局虽乱,还好没辜负了我们的苦心算计。”
“他今日几番和我提云寄,嘲讽也好挑拨也罢,终归是有些乱了阵脚。若是没有慌张,哪里会冒冒然与我提他的卒子呢。”
“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季华鸢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快,擡头看了北堂朝一眼,不情不愿地说:“也只能配合你。我直接质问晏存继云寄是不是他的人,摆出好一副吃醋样子,他若是听了进去,对云寄的疑心,大概也尽可消了。”
北堂朝点头:“如此甚好。即便不为给云寄寻一条生路,将这枚棋子保下,算作我们的人,以后也一定会有用处的。”
有些实话,自己心里明白,可是就是听不得别人挑明了说。季华鸢心里又拧了劲,挑眉问道:“一个对旧主起异心的奸细,放他一条命也罢了,不早早赶出去,你还要留作己用?”
多说多错,北堂朝聪明地转了话题,反问道:“晏存继来帝都,就是要我的命。平江出手后,算是断了他的钱仓。如今他按兵不动,我们再机敏,也是占了下风。若要逼他出错,不用云寄,用谁呢?”
季华鸢看破了北堂朝对他耍的小心眼,却只皱眉问道:“云寄不复宠,晏存继哪里还会轻易用他。你再急着用云寄,不还是要等晏存继将他洗白吗?”
北堂朝只是笑:“他想洗白云寄,却又想不出法子,只能暂时把棋子搁置。咱们不能催他,却是能引着他朝另一条道上走一走。”
季华鸢皱眉看着北堂朝:“你和我说话绕什么,直说。”
北堂朝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云寄当年也算是凭空出现在北堂王身侧,一承宠便是整两年。按理说,这得来容易的东西失去也容易。我若真是要演好被背叛气昏了头的戏,现在,应该雷霆出手,从根上查起才对。”
季华鸢疑惑地皱起眉:“话是这么说,可我觉得你这戏演得也够分量了。再深入下去,也没什么好处。”
北堂朝勾起唇角,那双漆黑的眼眸好似永远能够洞察一切,“没有好处,是因为做的不够绝。我们做绝了,逼得晏存继做绝了,就有好处了。”
季华鸢听得云山雾绕,心烦不已,他低头一算日子,突然又想到明晚就是送走谢司悒的日子,也不知晏存继是否遵守诺言。思及此,季华鸢更是烦乱,满心想着要如何在半夜躲出王府一个时辰,却是没有半点头绪。
北堂朝只当他心情本就不好,只是笑意吟吟地抚弄着他的长发,说道:“这就入了十月了,入冬前,皇兄是必要去汤鹿温泉行宫住上半月的。晏存继一定也受邀,我们都要伴驾。正好你可以趁着还没正式入训,去泡泡温泉,好好休息一阵子。”
季华鸢心烦,随口问道:“东门护驾,还是翟墨带队吗?”
这一句话,刚好问到了点子上。北堂朝一愣,继而笑得更加温柔:“不。翟墨他,再过两个时辰,就应该大张旗鼓地去洛川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