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寄看着他:“华鸢公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何不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了北堂朝?甚至,两年前那场误会,你也可以一并解开。”
季华鸢嗤地一笑:“云公子未免将我看得太不堪了。我做错事,就是做错事,纵然两年前误中有心人摆局,终归是我伤了北堂朝,又有什么可开脱的!”季华鸢说着,转回头来挑眉看着云寄:“不妨跟你说了,我到现在依然瞒着北堂朝,正是因为你!”
“我?”云寄这回可有些意外了:“你与北堂朝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季华鸢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桌角,开口道:“这就绕回最初的话题了,你这人故作清高,又居心叵测,我看不出你有一点好。只是你趁了北堂朝最脆弱的时候来照顾他,他心里,是真的对你留了意!我已经伤了他一次,不想让他再被信任的人骗了!”
云寄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这倒有趣。你不想让他知道我的骗局,却是自己一直在利用他对你的痴心!华鸢公子,竟是如此自相矛盾!”
季华鸢擡眼看着云寄,面色冷峻,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利,用,北堂朝。”
云寄呵呵笑出了声,嘲讽道:“华鸢公子软硬兼施,苦肉计美人计使得这般得心应手,还口口声声说没有!”
“我承认,我是存了几分不欲让北堂朝知道的意图,但我从来没有存心利用他。”
“噢?那你这几分不为人知的意图又是什么?”云寄见两人已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索性直接问道:“让我猜猜……华鸢公子,不会当真是受了这白珊瑚簪子蛊惑,在为我的殿下留后路吧!”云寄说着露出一抹少见的冷笑:“你我二人,都是反为了对立的一方费劲脑筋,真是有趣极了。”
季华鸢闻言一愣,看着手中的白珊瑚簪子,这才明白云寄意指何处,心道真是天大的笑话,面上却并不显露,只是说:“云公子猜错了。你家殿下神出鬼没,诡计多端,我可惹不起他!”
“那你是为何?”云寄并不相信季华鸢的话,此时他心中,刚好想起那日品槐阁楼上晏存继望着窗外季华鸢消失的身影出神的模样,已认死了季华鸢与晏存继患难中生了情分,心道,我也总算是抓住你季华鸢的把柄了!
然而,云寄没想到的是,季华鸢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喜欢晏存继。他起初算计北堂朝,是摸不清北堂王府的情况,不欲打草惊蛇。现在还在算计北堂朝,如此百般迂回大费周章,三分是因为他瞒着北堂朝自己与晏存继混在一起的事,有些心虚;另外七分,却是因为他心里存了别的心思,而这心思偏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北堂朝知道的,那就是——谢司浥。
不管北堂朝会怎么想,季华鸢是真的想知道,两年前的那个局,谢司浥究竟是不是有心算计了他!哪怕他心中已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却还是想要一个真相!儿时的真心相待,十几年的信任,他,只是要一个交代!
若真到了那一天,季华鸢会恨谢司浥,但绝不会杀谢司浥。而偏偏,这件事不能告诉北堂朝——他的爱和温柔都是那么霸道,怎么能容得自己对一个居心不☆良的人心软呢!
季华鸢想:等到他替北堂朝除掉了秋雨来,把帝都暗波汹涌的危机肃清了,再查清楚谢司浥的事,确认谢司浥平平安安地尾随晏存继回到西亭后,他便亲自捧着鞭子和落虹跪到北堂朝身前,把这一切都和北堂朝原原本本的说了,任那人打杀或是原谅。无论北堂朝怎么发落他,他都会认!
而云寄……
季华鸢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人淡漠的脸,心下涌出一丝酸楚:北堂朝,你曾经真心信过两个人。我已经让你失望至此,直到现在,都在一次次骗你负你,又怎么忍心让你知道眼前这曾经救你护你的人,起初也是存了心的要害你!
“云公子,”季华鸢淡淡地开口,对上云寄带些玩味的笑:“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和晏存继的关系,我要你清楚一件事。”
“但说无妨。”
季华鸢知道他心中有些看不起自己朝秦暮楚,却还是自顾自地说了:“我不会对北堂朝说任何你的秘密,甚至,我会在他面前,尽量护着你……”
“这我倒真的不知,华鸢公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云寄打断他,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踱着步子,问道:“你绝不是善心大发……莫非,你是真的倾心于我家殿下,心中对北堂朝愧疚,想让我替你弥补吧!”
季华鸢闻言只是淡淡地笑:“随你怎么想,我需要你知道的,已经告诉你了。我要警告你的是,我会在一定程度上帮你,但是,你若是对北堂朝存了一点害心——”季华鸢说着豁然站起来,长袖一掷,目光森然,厉声道:“季华鸢已不是从前的文弱书生,现在早已练到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若真有那一日,我必要让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