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鸩(二)(2 / 2)

鸢回前堂 小霄 1944 字 2个月前

“回王爷,都测过了。鼠无恙,欢实得很。”翟墨一字一字地答道,心却跳得厉害。

“好吧。”北堂朝面上有些失望,心中却是渐渐踏实了下来。他吹了吹杯中的茶,缓缓道:“算本王冤了他了。今儿晚膳,就去饮笙阁用吧。”

“是。属下去安排。”翟墨心下长舒一口气,连忙退下。

自打季华鸢回来,他可真是昧着良心接二连三做了不少坏事。但愿华鸢公子别再折腾了,这遭要是漏了,他要承担的可就不止是杖责了。

东门的规矩,其实是很大的。北堂朝和饮笙同桌吃饭,翟墨即使是这四个武师的统领,也只有站着的份,更遑论季华鸢了。北堂朝许久不曾来饮笙阁小坐,环顾一周,对饮笙笑道:“你这里,还是这么乱。”

饮笙不理会北堂朝的打趣,只道:“王爷,先尝这道鹿汤,再吃茭白,不伤脾胃。”

“乱还不说,规矩也繁杂,真是麻烦。”北堂朝又讽他,低头浅尝一口鹿汤,却不由得赞道:“好火候。”

“王爷过奖。”

北堂朝随手挟了几道菜,也不多用,只是用勺子舀着汤,问道:“十四号在你这,学得怎么样了?”话问的是饮笙,眼睛却看着季华鸢。饮笙不说话,季华鸢领会,顿了顿,慢声道:“回王爷,属下愚笨,尽心去学就是了。”

“他尽心吗?”北堂朝转头问饮笙。

饮笙倒是老实,回道:“不。”

季华鸢没想到饮笙这么拆他的台,涨红了脸。北堂朝回身看着季华鸢吃瘪的样子,却觉心下大悦,道:“你还是跟着饮笙多学一些吧,虽说早晚要走人,也别走得太难看了。”

季华鸢闻言不作声。北堂朝突然想起什么,问饮笙道:“本王记得你去年收了一坛好杏酒,时候差不多了吧?”

饮笙终于有了丝表情,叹气道:“王爷倒是好记性,一点好东西也不让属下私藏。”

北堂朝朗声大笑:“这杏酒,本也是本王让你存的。”说着指使一边的季华鸢说:“去,去你老师屋里,取酒过来。”

季华鸢低头应是,转身去寻酒。北堂朝看他背影,只觉得就算不加言辞,单单指使指使这人,也觉得心里爽快。

酒就放在饮笙床下的小橱里,季华鸢早先见过,是以快去快回,只用了片刻功夫就端着酒回来。翟墨看他端着酒壶稳稳当当地走过来,仔细去看他神色,并未发现有何异常,心下略松一口气。

北堂朝笑着对饮笙赞道:“这就闻见香了。本王今日定要与你痛饮数杯才肯罢休。”

“天凉,王爷喝酒暖身也是好的。”季华鸢轻声说道,捏了酒壶来给北堂朝斟酒。酒香浓郁,酒色清醇,注入杯中声音也是清脆动人。北堂朝又赞道:“确是好酒。”

一直不说话的饮笙这时突然伸手,拦住正欲一饮而尽的北堂王,开口道:“王爷,喝酒不忘斟酒人,王爷何不先赏十四号一杯?”

季华鸢闻言,斟酒的手猛地一抖,酒水顷刻间洒到桌上,顺着桌面纹路滴滴答答淌到了地上。

北堂朝一惊,去看季华鸢的神色,果然发觉出不对劲——季华鸢只留了他手边这一个杯子在桌上,并未给饮笙斟酒,这酒定有问题!

北堂朝心下震怒之余,却不免泛出几丝苍凉:季华鸢,你连一个相识不过几天的老师都不肯牵连,却怎的放不过我!

饮笙是这屋里唯一一位面不改色的人,他擡眼扫视了众人一圈,把酒杯向季华鸢的方向一推,轻启薄唇,道:“十四号,喝了吧。”

“老师。”季华鸢擡头,眸光闪动,震惊地看着他。

“你老师让你喝了。”北堂朝沉声说道,目光扫过季华鸢瘦削的肩膀,死死逼进他乱了分寸的眼眸中去:“违抗师命,在东门是什么罪行,不用本王提点你了吧。”

季华鸢闻言轻颤,却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北堂朝瞟他一眼,并不催他,而是转向了翟墨,字字如山重:“你这是,胆大包天了。”

翟墨嗵地一声跪下,一头重重磕在地上:“属下罪该万死。”

“你不用万死,一死就够了。”北堂朝语罢忽地站起来,走到翟墨身前,气势压得翟墨连气都不敢喘:“翟墨,你是不是觉得,本王身边,少不了你?”

“属下不敢!属下一心为主,请王爷明鉴!”

北堂朝冷笑:“一心为主,你这一心,为的是哪个主?”说罢他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翟墨,怒喝道:“说!他季华鸢给了你什么好处!”

“王爷!”季华鸢终是看不下去,出声喝住了北堂朝,努力稳住声音,道:“王爷别难为墨统领,属下喝便是。”语罢伸手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很好。”北堂朝语气森冷,看着他:“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是。”季华鸢恭顺应答,行礼告退。

“王爷,公子他……”翟墨看季华鸢走出去,忍着痛跪直身子,面露不忍。

“滚。”北堂朝不看他,只吐出一个字。翟墨心知再劝无益,想到中午查出那汤,心下一横,规规矩矩地叩了头退下。

“王爷,来我这闹了这一出,菜凉了,我也乏了,王爷回吧。”

北堂朝回头去看饮笙,只见他掀开酒壶盖,深嗅,皱眉道:“真是可惜了我这一壶好酒。”北堂朝见他一副镇静自若的样子,终是觉得心头不安,问道:“他下了什么?”

“王爷放心,不是毒。”饮笙好整以暇地把酒一圈一圈洒在地上,轻声道:“是,情鸩。”

北堂朝闻言愣住,惊道:“什么?”

饮笙轻轻笑着,目光看向远处:“十四号,可是对您用了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华鸢不是作,是不得不作啊。北堂朝终于发飙了。